陈墨将一张机票递给纪程然,迟疑了片刻道:“本来想安排私人飞机送你的,不过你既然想把他们都引开,不如亲自去机场走一圈,也好让那些暗中窥视你的人更加确信。”
纪程然点头,却迟迟没有接过机票,面无表情,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情绪。但陈墨知道,这一刻的他,一定十分不想离开,内心的压抑和痛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帮我好好照顾薇薇。”最终,他还是收了那张机票,抬头,语气疏淡地嘱咐他,神情里,却因为薇薇这个名字,而闪亮了一下。
“没问——”最后一个题字还没说出口,陈墨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来听了几秒,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下意识看了纪程然一眼,后者身体一震,一把抢过他的电话。
“陈墨,我跟你说啊,薇薇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薰说她也没去医院,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跟纪老大说,我怕他真的会抓狂啊……”伊莉莎火急火燎的大嗓门传过来。
纪程然只觉得心跳骤停了几秒,握着手机的手微颤了下,“你说薇薇还没有回去?”
手机那边,伊莉莎被纪程然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没拿稳把手机摔了,急急忙忙捡起来,百转千回,到底还是不敢骗他。
“是,她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医院有人看到她离开了,就没再回去过,钱包什么的也放在她爸爸病房那儿。我已经让小薰到医院去找人了。纪老大你千万别激动!”
纪程然毫不犹豫挂掉手机,再抬起头来,两眼通红,脸色铁青,身体紧紧绷着,整个人似乎在这一刻化身为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随手把机票揣进兜里,纪程然蹙眉看向陈墨,沉声:“薇薇不见了,我们现在分头去找,有什么消息联系我。”
“等等。”陈墨在心里叹气,就知道他听了后,肯定会有这种反应,“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钟头,你现在赶到机场,时间就差不多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他还有逃离的机会么?
纪程然横他一眼,眼里的冰冷让人如坠冰窖,没有一丝丝犹豫考虑,直截了当:“先找到她,我再走。”
没有看到她平平安安回到家里,他怎么可能离开她?
就知道会这样……
陈墨没再废话,以他对纪程然的了解,知道他一旦做好了决定,任何人都难以改变,更何况粟薇薇在他心里,比他自己的姓名还要重要。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下落不明的她,一个人离开这里呢?
很快,两人各自选了条路,坐上车后,纪程然立即拨打了粟薇薇的号码,一次又一次,那边传来的声音都是关机。他暴躁地将手机丢在副驾上,踩上油门,车子像条直线冲了出去。
他的脑子嗡嗡的,全都是她的身影,耳边全部都是她的声音。
薇薇,你在哪里?
薇薇,对不起。
薇薇,你千万不要出事,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
苏印家在京城,也是第一次来到广城,自然不可能马上就在本市买房子,所以仍旧跟其他支援小组的成员一样,住在招待所里。
只是,他现在要把晕过去的粟薇薇带去招待所的话,肯定会引起一阵骚动,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打了本地一个朋友的电话,接他在这里的一处公寓用一用。
抱着粟薇薇上去,开门进去,看着打扫得干净宽敞的公寓,脸色稍缓,径直找了一个空房间,把粟薇薇放在床上平躺着,又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这才在床边坐下,仔细凝视着她的脸,将她一只手从被子下面抽出来,,两只手指把住她的脉搏。
他常年待在部队,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从来不用带上医生,普通的小病小灾,对他而言完全没有难题。
两分钟后,他把她的手重新塞到被子里面,打开卧室里的空调,将温度调节在一个合适的度数,然后离开走到客厅,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杯葡萄糖水。
她在太阳底下走了一天,又没有吃饭,又饿又累不说,再加上暑气,以及她心里郁结的心事,几乎令她体力透支严重,能捱到那个时候才脱力晕厥过去,已经算她体质不错了。
把她扶起来,喂她把葡萄糖水喝完后,苏印重重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干嘛要把这个女人捡回来,直接丢在马路上让人捡走不好吗?
想到自己的身份,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掉,真要见死不救把她丢在路边,这要曝光出去,自己少不了要受一顿处分。
活了二十七年,他这还是第一次照顾别人,还是一个脾气差劲智商捉急的女人,光是喝个葡萄糖水,就弄得他身上都是水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全部喝下去。
苏印嫌恶地看了眼身上的休闲上衣,皱眉离开卧室,立即冲进卫生间里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出来时,望着卧室的方向,苏印迟疑了瞬,把袖子拢起来,一头钻进厨房里。
粟薇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睁开眼睛后马上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立即焦急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墙上挂着的电子钟尽收眼帘,已经凌晨一点多。
她想起晕倒前看到的苏印,脑筋一转,便知道肯定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了。
正要下床,卧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进来,她一顿,与门口看过来的苏印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那么一瞬。
“你可总算醒了?”苏印耷拉着脑袋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有清淡的香味从里面溢出来。这对于一天没吃饭的粟薇薇来说,简直不能忍耐,在闻到香味的那一刹,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感觉腹中又可耻的叫起来。
“吃吧,清粥小菜,你刚醒过来,不宜大鱼大肉的。”知道她饿坏了,苏印也不为难她,直接把托盘往她面前一放。
还真是一大碗白粥,旁边放着两碟小菜,清淡无比。
粟薇薇此时却顾不了挑食,看着他认真有种地道谢:“谢谢你苏警官,你又救了我一次。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