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薇薇痛苦地闭上眼睛。
“砰——”枪声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静止;了。
她听到枪响的声音,紧随着重物倒下撞击山地的声音,接着……密密麻麻地脚步声从空旷的山野里骤响,她听到被呼啸的风挟带来的撕心裂肺地喊叫声,那声音连她听了,都觉得心如刀绞。
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睛落下去,她缩了缩肩膀,勉强自己睁开眼睛,她刚才明明听到枪响了,为什么还感觉不到痛苦,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而已?
不行,她要睁开眼睛看个明白。
睁开眼睛后,她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周柯杰倒在地上,双目圆瞪,身体僵硬,带着极大的不甘心,看着她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鲜血从他后脑汩汩涌出来,在山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不远处,几十道人影沿着山峰高速攀爬过来,明亮的手电筒灯光穿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群峦叠嶂,山石嶙峋,在黑夜中隐隐绰绰,无数山林岩壁在夜色中宛若阴森修罗。
人还未到,那声音却已经穿破苍穹云霄,传到了她这边过来。当头一个,披荆斩棘,身体飞快穿过树木和山峰,清隽的面容,在月色下逐渐清晰。
“纪程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一边大哭,一边朝他那边拼命地喊,一双点漆亮眸泪水盈盈,像被清水洗过的星辰,盈盈亮亮,楚楚可怜。
“薇薇!”他终于跳上了这块山地,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啊,所有的惊慌和痛苦,都在这一刻转变成了失而复得的惊喜。
没事就好!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周柯杰一眼,径直来到她身边,迅速扯开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那手腕因为长时间被勒紧的关系,已经没了血色,这一松开,顿时血气涌去。
粟薇薇身子一软,差点往地上摔去,纪程然手疾眼快揽住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把她包裹住,虽是中秋,可这山里的气候不比外面。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冰冷彻骨,她又穿得单薄,这一晚上被周柯杰仍在凉意刺骨的山地上,早就冻得瑟瑟发抖。
把她裹住后,这才将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包裹她,“别怕,我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没事了……”
粟薇薇哭得不成声音,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在面对周柯杰时,她可以强装出镇定,在他开枪的那一瞬,也能勉强自己从容赴死,她一向都是最坚强又最爱面子,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痛哭——可在看到纪程然飞奔而来的一刹,泪水却不受控制滚落下来。
“吓死我了,你要是来晚一点,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傻瓜,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保护你平安唔虞!”他坚定不移地说。
后面,赶来的姜纬和吕冰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有些湿润。几名干警将倒在地上哀嚎的周柯杰抬起来,进行紧急医疗救治,然后让人抬了下去。
犯人抓到了,虽然发生了粟薇薇被劫持的事,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而且还很顺利抓到了这起案件的幕后真凶周柯杰。
下山的时候,几个警察看到纪程然背着粟薇薇,都有点意外,就连莫小刚都捅了捅吕冰的胳膊,“纪老师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怎么下山还能背着个人,这山势太陡,现在又黑灯瞎火的,你说我要不要帮个忙?”
“得了吧,你还是好好看好周柯杰,别让他出什么事。”吕冰瞅了那边一眼,看到纪程然背着粟薇薇下山还能健步如飞,十分平稳安全,心里也不由佩服万分。这身体素质,简直比从事多年的干警还要敏捷利落,就算特种兵也不过如此吧。
走没两步,莫小刚就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幸好吕冰眼疾手快攥住他,才免了一顿皮肉之痛。他摸了摸鼻子,尴尬不已:“算了,我也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帮别人。这纪老师对他女朋友可真够好的。”
抬着担架走过来的姜纬听到这话,往那边看了一眼,没吭声。
吕冰莞尔一笑,“薇薇这次可是为我们立了一大功,要不是她稳住周柯杰,要抓到这么一条大鱼可真不容易。”
“那可不,不过纪老师的枪法也真神了,隔了那么老远,他居然能一枪打中周柯杰,我当时就在他身边,可把我吓了一跳,那速度,那准头,说是神枪手也不为过。你说许局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一高手?我决定了,等案子结束后,我要去找纪老师,一定要他把这手枪法交给我!”
莫小刚激动得双目放光。
这边干警们如释重负,抓到凶手后心情都稍微放松了一下。另外一边,纪程然背着粟薇薇下山,行动迅捷如猛虎,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背后,粟薇薇已经睡着了,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和惊吓,危机过后,她伏在他背后,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纪程然只听到后面传来的小小声的打呼声。
她睡觉从来不打呼的,安静得就像一个天使。这一次,大概是累极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山脚下,警车和救护车已经严正以待,周柯杰受了严重枪伤,性命垂危,立即被送上救护车赶到医院进行急救。姜纬也带人跟到医院。
纪程然本来想带着她回家,后来一想想,觉得还是顺便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别留下什么暗伤没发现。
一圈人到了医院后,粟薇薇终于悠悠转向,一看到四周匆匆忙忙的护士和医生后,纳闷不已:“你带我来医院干什么?”
“体检。”
“纪程然,你听过大晚上的专门跑到医院来体检的吗?”粟薇薇郁闷了,睡意褪去,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见到不少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这边,也是尴尬,自己现在还趴在他背上,难怪一群人的眼睛老往这边瞟来。
“你还是放我下来……”
“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