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山听杜斌这样说起,眉头一皱,面色立马沉了下来。
“苏梦的死就是个意外,和我没有关系,当时她自己冲到了马路上,等我发现的时候,拉也没能拉住。”
杜斌再次皮笑肉不笑、用死鱼般的嘲讽眼神看向林祁山。
“你觉得马奎会相信这样的说法吗?事后,你破坏了那段路的监控,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草草结案,其实,你早就没有退路了,我的林大队长。”
林祁山一拳拍在桌子上,茶杯也跟着跳跃了起来,极品的铁观音撒了一半出来,芬芳馥郁,在整个屋子里飘荡,他用同样的眼神逼视了回去,语气照样恶狠狠。
“你到底想干嘛?”
杜斌却站起了身来,以非常友好的姿态拍了拍林祁山的肩膀,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林兄稍安勿躁,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们俩,现在就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生死同命,还是互相帮衬着点的好。”
林祁山干咳了一声,审时度势,决定对杜斌虚与委蛇。
“杜兄曾过的,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现在这些小风小浪,哪还在话下,你说说,哪些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定会竭尽全力而为。”
杜斌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他压低了声音,把自己后边能让林祁知道的计划简单给他说了一遍,林祁山一听,立马胆战心惊,感觉后背发凉,心想这杜斌真是够狠,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想那段大刚毕竟在十几年前救过他,这么些年来,对他也有养育之恩,拿他当工具、当棋子、甚至是当狗,那也是他杜斌应该承担的命。
他却能如此狠毒,脸不红心不跳、心情气和顺理成章般就要置段大刚于死地。
“天成集团如今已经不行了,别看表面光鲜,其实已经负债累累,就算你打败了罗天成他们,把公司抢过来又有何用?要想让它起死回生,以你的经商能力,怕是难上加难了。”
林祁山分析着利弊,企图杜斌能放弃自己的计划。
“段大刚的初衷,也就是要看到罗天成破产而已,以解当年之恨。”
杜斌把眉毛一挑,“那是他段大刚傻,尽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洋洋自得,放着东阳市这样大好的市场不做,况且还有现成的天成集团做掩体。”
杜斌说得激动了,质问林祁山。
“你知道段大刚现在一年赚多少吗?他又分了多少给下边的兄弟?其实很多人早就不满了,把他架空,那是迟早的事,如果你还死守着他,那就只能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林祁山压根不想掺和进杜斌说的这些事里来,可如今这样的情况,真的容不得他来选择了,不管是退一步还是进一步,感觉都是万丈深渊。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一边对杜斌虚与委蛇,一边想着自己的退路。
“你也知道,现在马奎正在查我,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至于天成集团内部的事务,我一个外人,也插不进去手。”
杜斌笑,“林大队长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银行金库工程的图纸,两次都是从你手里拿出来的,你放心,这事啊,只有你能办。”
林祁山心头一惊,“你们不许动钟心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结发妻子。”
杜斌竟把茶杯里一片茶叶在嘴里嚼着,嚼烂了一口吞了下去。
“你放心,钟心蔓我还想把她吸收为自己人呢?就要看你怎么做了。她现在,可是天成的左膀右臂,轻易也动不了她。”
林祁山突然问杜斌。
“段大刚躲过这个风头,随时可能会回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要这样做?”
杜斌带着神秘的笑,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也需要你来打点了,把这个东西想办法给马奎,只要他有了这里面这些证据和资料,何愁找不到段大刚,定不了他的罪?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说完,他又拿给了林祁山一张卡,“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记住了,密码是你那性感小妞的生日。”
这一推一揉,既有威胁,又有利诱。
杜斌用一种让人看了近乎恶心的色眯眯眼神看向窗外。
“别说,你找的那妞,还真不错,是个极品,和沈雪也有得一拼。”
林祁山觉得厌恶,不想再和他谈下去,“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不怕我还怕被人跟踪呢。”
杜斌的压低满是蔑视。
“你那身皮,穿着也没多大点屁用,成天被马奎给打压着,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干些偷鸡摸狗的破事还屁股擦不干净,倒真还不如索性出来跟着我干算了。”
林祁山想起来当年在党旗下的宣誓,自己是何等的激情澎湃,他曾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建功立业,做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
怎么这路,走着走着,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他觉得两眼一抹漆黑,找不到一盏指路的明灯,或许那些灯,都被自己活生生给熄灭了。
他只能两眼一抹黑的继续摸索着走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雷,这样也是一种解脱。
他愈发觉得杜斌的嘴脸看上去恶心极了,这个坏事做尽,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能出卖的男人,还有什么义气可言,彼此之间,也就是一种相互利用罢了。
他懂,上了这贼船,要想下去,就难了,除非这条船一起翻掉,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在走之前,林祁山突然想起马奎和古坡山庄王总的事,索性让杜斌去查探那王总的底细,给马奎制造点麻烦,这样也给自己争取了时间,来想办法解决总务科老蒋那边棘手的事。
“最近马奎和古坡山庄的王总走得很近,我不方便出面,要不你派人去查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林祁山也学杜斌,把那杯铁观音一饮而尽,几片茶叶入口,他边走边咀嚼,却哪里来的杜斌咽下去的从容,实在是太过苦涩了,刚走出大门,差点作呕,他便立马一口吐到了马路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