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上书房,却被官儿拦住,“两位娘娘,皇上和苏大人在里头商议要事。”
二人对视一眼,想来定是因为前线胜战的缘故,皇上自然要找苏瀚海的,“我二人就在这里候着罢。”
忽然,里头传来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官儿心中一惊,也顾不上二人,转身便进去伺候。
苏婉柠与林月湄对视一眼,走近了一些,就听到里头苏瀚海的声音,“老夫膝下虽有三子,二儿子顽劣不化,三儿子却还只稚童,我苏家上下全靠轩昂,如今……如今……”
苏瀚海说道后面,竟然已经是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苏老先冷静,老十传信来,最后一战他们中了埋伏,苏轩昂虽然失踪,可他们搜遍周围数里也不见他的尸首,眼下是生是死还未可知。”龙炎帝这话说的却连自己都不信,边关前线百里无人烟,苏轩昂能够去了哪里?只怕尸首早已经被豺狼啃食殆尽。
这个消息,莫说苏瀚海听了要老泪纵横,就是门外的苏婉柠,也早已经失声泪下,顾不得林月湄的劝阻,推门而入,疾步到龙炎帝面前,颤声问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大哥哥他……他……”苏婉柠一连说了几个他,却在说不出话来。
“糊涂东西,怎么当差的。”龙炎帝接住苏婉柠,转头便骂官儿,回首又安慰道:“柠儿,苏轩昂生死未成定局,兴许他还活着。”
苏婉柠不顾其他,只一遍遍追问苏轩昂的安全,声泪俱下只哭的人心都揪成一团。
林月湄一旁拉扯中,眼中早已经噙满了泪水,碍着身份,她自是不敢大哭,只是心如刀绞。
龙炎帝一时间也无奈,只得先将苏婉柠打晕,随后叫官儿护送回清云宫,又让林月湄作陪。
苏婉柠悲痛欲绝,期间醒一次便哭一次,哭的累了又睡去,林月湄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只是陪着哭。
竹素来瞧病,如何劝也没用,只把双眼哭的犹如核桃一般大,又咳出几口血,方才罢休。
“小主身子才好,实在不能再伤心了。”竹素知道林月湄心底的事,可眼下除了说这样的话,再说其他也是无益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隐忍,只要知道他安好便够了,如今他这样去了,竟是连句话别都不曾留下。”林月湄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却没有眼泪流下。
“死者已逝,小主更应该坚强地活下去。”竹素安慰道。
林月湄只一味地哭。
苏婉柠醒来时,龙炎帝赶来了清云宫,瞧她躺在床上,犹如活死人一般,心阵阵揪痛,无论如何安慰,她却一动不动,怔怔盯着帐顶发呆。
林月湄已经先行回宫去了,龙炎帝此下更加无力,唯有陪着坐在床边发呆。
龙炎帝的话,苏婉柠是听得见的,却不想理会。
心里只是想着,四姐姐去了,如今大哥哥也去了,是不是所有对她好的人,都要离开?
那日起,苏婉柠便不与任何人说话,每日就是盯着外头的发呆,抱着母亲的遗物愣神,亦或是躺在床上不动,真真是成了一个呆人。
林月湄虽同样伤心,却不敢表现的太过,不过是暗中抹眼泪。
如此过了半月,镇北王爷边关凯旋归来,向龙炎帝禀明一切,称军中有奸细,正是赵瑾儿的兄弟。
朝中或有人义愤填膺或有幸灾乐祸,皆请旨要处罚赵家。
龙炎帝痛失爱将,自是怒不可遏,势必要讲此事彻查,扬言绝不放过一人。
苏婉柠乍听消息,还未反应出来,随后起身拉着紫霞问道:“皇上可有说,如何处置他们?”
紫霞见苏婉柠有了反应,自是十分高兴,将龙炎帝的话又说了一遍。
苏婉柠蹙眉,放开紫霞双手,激动地站起身来,“皇上究竟碍着赵家的势力,未必能够说到做到,那人害了大哥哥,即便凌迟也不为过。”
“小姐,皇上既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出来,必定会做到的。”紫霞担心苏婉柠身子未好又添新愁,连忙安慰道。
“我谁也不信。”苏婉柠起身冷冷道,她信过龙炎帝太多次,也失望了太多次。
“去缕丝宫。”苏婉柠示意紫霞梳洗。
自被禁足后,赵瑾儿心里对周缕和林月湄的恨一刻也没停止,去奈何禁足不解,唯有每日参禅礼佛,想着如当初的苏婉雪一般,能够得到龙炎帝的原谅。
苏婉柠到缕丝宫时,迎面就碰上了琴嫔。
“妹妹这是去哪里?”琴嫔只知苏轩昂生死未卜,却不知赵瑾儿兄弟通敌的事,见苏婉柠脸色不善,十分纳闷。
苏婉柠不理,带着紫霞便往赵瑾儿殿中去了。
赵瑾儿身穿素衣,正在念佛,瞧见苏婉柠怒气冲冲而来,脸色更是不善,蹙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苏婉柠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蒲团上的人,念及大哥哥生死未卜,生生忍住了怒火,沉声道:“赵瑾儿,你最好日日念佛祈祷大哥哥平安无事,他若有半点差池,我要你们整个赵氏家族为他陪葬,我苏婉柠以三个孩子的名义起誓,说到做到。”
赵瑾儿被禁足后,外头的事情都没有过问,如何知道赵家和苏轩昂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觉苏婉柠欺人太甚,“我眼下虽然禁足,却是与你同在嫔位,苏婉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喝?”
苏婉柠冷笑一声,扬手便打了赵瑾儿,“就凭你该死。”
赵瑾儿打小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如何这样受辱,扬手就反击。
紫霞见苏婉柠动手,早已经有了准备,赵瑾儿一扬手,便拦了上去,将苏婉柠护在身后。
琴嫔见苏婉柠没有理会自己,觉得纳闷,跟上来瞧个究竟,却见到苏婉柠和赵瑾儿打了起来,立即招呼丫头将二人拉开。
“什么样大不了的事情,竟也值得你们这样大多肝火?赵妹妹也真是的,才因闹事被禁足,如何不吸取教训?”琴嫔知道苏婉柠是个聪明又能忍耐的,必定不会自掘坟墓。
赵嫔如何福气,指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吼道:“琴嫔可真会做好人,分明是她来挑衅的,到寻起我的不是了。”
琴嫔见苏婉柠死死盯着琴嫔,没有反驳也不承认,暗想莫非但真是她先动手?适才又听她话中提及了苏轩昂,莫非苏轩昂出事与赵瑾儿有关?
想着,琴嫔便将苏婉柠拉了出去,请到宫里安慰了一番,见她怒火下去,方才问道:“妹妹素来是个观大局的,今日为何这样冲动,倘或被人知道了,皇上有心要护着你,只怕也难。”
苏婉柠发泄一通后,也觉得自己做的有欠考虑,却不曾后悔,赵氏家族做下的事,赵瑾儿理应负责。
“姐姐若有心,就替妹妹盯好赵瑾儿。”苏婉柠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去了。
琴嫔不甚理解。
苏婉柠又传信家中,令人通知苏婉洛到宫里一趟,又命紫霞去找了官儿,设法让龙炎帝答应让苏婉洛入宫一趟。龙炎帝见她恢复,自是十分高兴,立即批下。
苏婉洛心里也正为大哥的事情伤心,每日追着锦梵询问消息,又听闻苏婉柠在宫里的情况,早早就想入宫,如今龙炎帝批下,迫不及待入宫。
姐妹二人先是抱头痛哭一番,随后苏婉洛又将从锦梵那处问来的消息说了,二人又是一阵担忧。
苏婉洛得了龙炎帝的旨意,在宫里陪苏婉柠三两日。
同时,锦汐宫也得了消息,苏轩昂是苏家长子,即便他多是帮着苏婉柠,到底是苏家的人,苏婉汐也是怒不可遏。
如今她虽被降为贵妃,可在家中的威望却还在,立即传信回苏府,让苏瀚海将赵家的人严密监视起来,绝不允许放走一个。
赵家这下算是完了,可怜赵瑾儿在缕丝宫,犹自等待龙炎帝下令将她放出去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