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心中一震,今儿个便是端午节,却不敢说,勉强笑道:“小姐,端午还有些时候,怎么了?”
“宏儿快回来了,你吩咐厨房,准备好他喜欢吃的,然后将昭阳殿的偏殿打扫出来,宏儿许久不见姐姐妹妹,定是想的紧的。”苏婉柠又徐徐说道。
紫霞心中一痛,强忍泪水点点头,“已经备好了,偏殿每日有人打扫,陈王一回宫,就可以住的。”几
苏婉柠又吩咐了好些,紫霞一一应下。
转眼见小林子在门边向她招手,放开苏婉柠,过去问道:“什么事?”
小林子低声道:“紫霞姐姐,福常在外头求见,奴才原本打发了的,可福常在有话要当面和小主说,你说这……”
紫霞转头看看还在自说自话的苏婉柠,沉眉道:“小主这个模样,如何能见人。”
小林子道:“奴才说小主病着,可福常在说就一句话,若不能与小主当面说,便不离开。”
紫霞皱眉,福常在明知小主的情况,却还如此执意,莫非是真的有事?
如此想着,她道:“我去看看。”
到了门口,果见福青歌就候在门口,紫霞迎了上去,行了个万福,“小主身子不适,常在若有话奴婢可代劳,若执意要见小主,就等小主身子好些再来罢。”
“只是一句话也不肯见吗?”福青歌蹙眉问道。
紫霞道:“实在对不起,常在应该清楚,陈王的事,给我们小主打击太大了。”
福青歌往里头看了看,“本宫就见一面,也不行吗?”
“小主不要为难奴婢了。”紫霞眯了眯眼,自陈王去后,宫里来看望的妃嫔不少,都是听说小主病后,留下礼品就离去了,却没人像福青歌这般死缠的,只怕她来这里,目的不纯。
福青歌见紫霞坚决,自己再求下去也是没用,便离去了。
心里也更肯定一事,苏婉柠是但真受了重大打击了。
嘴角的笑,逐渐冰冷,现在正是她的机会。
如此想着,她转道去了锦汐宫。
苏婉汐被无辜禁足,心中自是不甘,可龙炎帝此次雷霆大怒,她也不敢太过造次,唯有静静等着机会。
眼看这几月时光过去,龙炎帝一次也没有来过锦汐宫,她渐渐心灰意冷,看着院中几盆花草凋谢重开,不觉想起自己入宫这些年。
自入宫后,为了苏家满门的荣耀,她使了多少手段,暗算了多少人,都不曾后悔。
就算夜夜噩梦有人向她索命,梦中反而又将那人斩于刀下。
她清楚地知道,苏家一门的荣耀都系在她一人之身,不敢使尽什么手段,都要爬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她爬上来了,成了一人之下的皇贵妃,可却被自己妹妹拉下来。
“苏婉柠……”恍惚间,手里的月季成了那张冷笑的脸,苏婉汐惊叫一声,将花撕了个粉碎,撒了满地。
“小姐,怎么了?”河溪慌忙赶来,见苏婉汐只着了单衣站在窗口,忙取来外套给她套上,又见了地上的花,连忙唤人来收拾了。
“皇上今儿个来了吗?”苏婉汐站在原地没动。
河溪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小姐每日要问一次,“皇上今儿个忙。”
“他又去清云宫了罢。”苏婉汐凉凉一笑,“为什么皇上要相信那些賎人的话,不信本宫?”
河溪扶了苏婉汐回榻上坐着,“小姐,陈王在回宫路上遇刺身亡了,皇上正忙着他的丧事呢。”
“死了?”苏婉汐愣了一下,方才放声大笑,“死得好,死得好,苏婉柠那个賎人,就不该有孩子的,她一向仗着自己有唯一的皇子,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如今死了更好。”
河溪心中一阵悲凉,小姐如此爱着皇上,皇上却偏偏不信小姐。
“替本宫梳妆,另外去寻些烟花来,她苏婉柠伤心欲绝,本宫偏偏要高兴给她看。”苏婉汐说着,坐到铜镜前,慢条斯理梳理起自己的鬓发。
河溪心中不知何味,许久不见小姐的笑容,只是如今这笑,看的她只想哭。
“小姐今儿个高兴,奴婢给你去拿霓裳羽衣罢。”河溪说着,出了门去。
“霓裳羽衣?”苏婉汐看着镜中的自己,惨然一笑,“霓裳一舞惊鸿,如今我舞给谁看?”
这档口,河溪折回来了,却没拿来衣服,“小姐,福常在外头求见。”
“哪个福常在?”苏婉汐转头看了看满室的凄凉,这锦汐宫多久没人来了,连地砖都凉的令人发指。
“是新晋的小主,说是有话要与小主当面说,小主见还是不见?”河溪小心翼翼问道,后宫新晋的四位小主,位份虽不高,却都是多才多艺的,只是入宫后,没一个来锦汐宫拜见的,一来是皇上的旨意在,二来,也是以为小主大势已去了罢。
“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苏婉汐仍旧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发丝,“不是皇上,本宫谁也不见。”
河溪便去回了福青歌,说是小主身子不适,有话可代为通传便可。
福青歌笑了笑,冷冷的笑意在唇角晕开,还未到达眼底,便消失殆尽。
“还劳烦河溪姑娘转告贵妃娘娘一句话,嫔妾定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河溪见福青歌的话转达了,苏婉汐拖着长长的霓裳羽衣走在院子里,伸手拂过一朵朵怒放的花,闻言顿了一下,凉凉笑道:“她就不会看形势,这宫里谁不是踩高拜低的,如今来巴结本宫,怎么会有好结果?”
河溪见苏婉汐心情好些,笑道:“奴婢倒是觉得,福常在是最会看形势的,比起其他小主争一时之强,可知小姐一旦翻身,后宫必定是您的天下。”
苏婉汐抿唇不语,这后宫里的妃嫔,看似风光,其实生死就在皇帝一念之间,一人之荣辱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连带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她在宫里孤立无援,能否还有翻身之日?
陈王的死,不仅在后宫,在前朝也掀起一股风浪。相对于那个八岁小孩的性命,朝中大臣更担心的,却是炎夏江山后继无人,都催着皇上再次广选后妃。
三年一次的大选才过去,龙炎帝却只择了四名后妃,后宫妃嫔仍旧凋零。
龙炎帝看着跪了满地的大臣,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朕只问一句,众卿可有孩子?可尝过失去幼子的痛苦?”
满朝噤然,皆不明白龙炎帝这话是何用意。
“朕失去过。”龙炎帝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朕失去的不止一个孩子,他们甚至还有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因为后宫争斗而失去了自己幼小的生命。你们知道,朕心里的感觉吗?”
“朕的心,痛啊!”龙炎帝捶过有胸口,眼眶红润地扫视那些朝臣,伸手将苏瀚海等一众老臣扶了起来,“朕是一国之君,可也是个父亲,宏儿尸首还未运回,柠嫔失去爱子生不如死,你们却逼着朕选妃,难道你们的心,都是铁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