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中侍卫追到锦梵面前,连忙行礼,“参见王爷。”
锦梵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问道:“这么慌张,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领头的侍卫回道:“卑职们适才见一位公公鬼鬼祟祟在满霞宫附近,想要叫住他细问,那厮却拔腿就跑。”
锦梵思绪一转,皱眉道:“本王才从乾清殿出来,倒是不曾见过什么小太监。”顿了下,对跪在地上的锦荷道:“何儿,你可曾见过可疑的人吗?”
锦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锦梵这是在叫她。恶寒,利索回道:“奴才不曾见过。”
那侍卫看了锦荷一眼,也未曾说什么,只作揖道:“兴许那厮已经跑向了别处,卑职不打扰王爷了。”
“一定要在惊动皇兄之前,将那可疑之人抓到。”锦梵神色自然道。
那侍卫应声,带着一群人又往别处去了。
待他们走远,锦梵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人,玩心四起,道:“何儿,还不赶紧起来?”
“咳咳!”锦荷被自己口水呛着,起身白了锦梵一眼,“王爷说起慌来,倒是一点不脸红啊!”
锦梵挑眉道:“本王确系未曾见过小太监,何曾说谎了?”
锦荷无言以对,看了看那侍卫离去的方向,好在不是去清云宫。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适才卖力奔跑的后遗症便涌了上来,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锦梵待她呼吸稍稍平和了,才问道:“本王救了你一命,似乎有权力知道真相?这么晚了,你打扮成这样,去满霞宫做什么?”
锦荷反应过来,擦擦额角的汗,起身朝锦梵认真做了大礼,又诚挚道:“王爷救命之恩,锦荷没齿难忘,只是恕奴婢不能告知真相。”
锦梵大抵是猜到的。苏婉柠在后宫中,唯一交好的便只有满霞宫的刘静和与林月湄。眼下她正禁足,定然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让锦荷去满霞宫找刘静和的。
而林家的林泧寕前几日正在调查良守的事情,恐怕与苏婉柠脱不了干系的。
如此看来,今夜之事,只怕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了。
他坏笑着挑嘴,“你不怕惹怒了本王,叫人抓你?”
锦荷心惊一下,随即又释然,“王爷要害奴婢,就不会救下奴婢了。”
二人对持难下。
这厢,苏婉柠让锦荷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去满霞宫见林月湄,可这一去便是整整一个时辰,不由得有些慌了。
她为了避开,明悦与立夏等人的耳目,她又是假意睡下的,此时也只能熄灯躺在床上,干着急。
她这也是一招险的,一旦锦荷暴露,还会连累了林月湄。但不这样做,此时的她便如同一个瞎子聋子,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她心中祈祷着锦荷不要出事,外头响起了三声敲门声,以及锦荷的声音,“小姐,开门。”
她一喜,连忙起身去开门,眼见锦荷平安回来,喜上眉梢,“你没事就好了。”
说着,将锦荷拉进屋,正要关门时,却发现锦荷身后还有一人,而且是一个男子。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镇北王爷锦梵。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婉柠没有防备,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数步。
锦荷早已想到这个局面,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又一把将锦梵拉了进来,关上了房间门。将锦梵拉入账后,点了灯,外头果然传来了明悦的声音,“锦荷姐姐,小主没事罢?”
锦荷平缓了一下心情,才回道:“小姐被噩梦扰了,这里有我,你们又去睡罢。”
明悦应了一声,便去了。
她松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十分诡异。转头望去,两主正大眼瞪小眼,相看两不厌呢!
暗道麻烦,她硬了头皮上前,朝锦梵行了礼,道:“奴婢已经安全回来,已经很晚了,王爷是否也该告辞了?”
他一说话,倒是令苏婉柠回神过来,惊觉自己只穿了里衣,忙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退后三步。
锦梵却不慌不忙坐在榻上,深邃的眸子含笑,毫不避讳地落在苏婉柠身上,道:“几日不见,柠嫔娘娘风光已然不再。”
苏婉柠气结,更没好脸色,“王爷若是专程来笑话本宫的,也已经达到目的了,还请回去吧。”
锦梵却笑的愈发灿烂,看向了锦荷,漫不经心道:“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你与林月湄联手,让林泧寕在宫外寻找良守的错漏,好让苏家翻身。”
苏婉柠心惊,看向锦荷。随即又摇头,锦荷是断然不会出卖自己的,而这个镇北王爷深夜来访,还不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锦梵继续说道:“其实,即便是良守下台,苏家也不会因此而翻身。”
苏婉柠眸色凌厉,“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有苏家翻身,她才有机会为四姐报仇。可此人却说苏家绝无翻身的可能,实在是荒谬。
见她隐隐有了怒气,锦梵也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说着,“你以为,皇帝将苏瀚海下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自是因为钱立本的诬陷。”苏婉柠不屑道。
“你都知道那是诬陷,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吗?我那个皇兄,你到底了解多少?”锦梵认真地看着苏婉柠,突然间觉得她与这后宫的女子同样悲凉。
兴许,她心中此刻还做着一个美好的梦,梦想着那个帝王的心中,有她一席之地。
也许,是有的。只是这一席之地,终究抵不过万里江山。
苏婉柠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炎帝若是明知爹爹是冤枉的,为何还会将他下狱?她不敢去想,怕最后的结果会令自己承受不了,会将对那个男子唯一的同情心,也抹去。
“一个君王,是不允许朝臣的势力大过自己的。朝堂之上,有一个刘家就已经足够了,你觉得皇兄会允许两个刘家并立以此架空他的权力吗?”锦梵却不管苏婉柠霎时惨败的脸,继续说道:“现下朝中贪,污眼中,皇兄需要杀鸡儆猴。这只鸡若是太小,起不了震慑的效果,要是太大,朝廷就会出现土崩之势。而苏瀚海,则是刚好合适。”
“你撒谎!”出于本能,苏婉柠压低了声音怒吼。她一厢情愿相信着,是那个人听信了旁人的诬陷罢了!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他不可能下定决心对付爹爹!“爹爹与大哥哥为国为民,他不会这样做的。”
她说着,上前拉着锦梵的衣服,往门口推去,“你出去,我不要听你胡说。”
锦梵叹一句,“忠言逆耳!”
苏婉柠将他推出门外,死死抵着门,心中说服自己,不能相信他的话。
可到最后,她已经开始信了。
她抓着锦荷的手,浑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