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闻言冷笑一声。原本还同情她,竟未想到这个五姐事事争对自己。
“来日五小姐出嫁,作为妹妹必得送上大礼才说的过去。锦荷你且留意着,有什么上好的东西作为贺礼。”
五小姐事事争对苏婉柠,锦荷自是不待见她,只笑道:“小姐放心锦荷一定办得妥妥的。”
主仆二人笑意未减,紫霞已从外头跑了进来,一时间连礼都未见,“小姐,我在苏家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还有一位八小姐。”
苏婉柠与锦荷对视一眼,这苏家少爷小姐皆是按照出生年月排的,如今留在府中的,便只有五小姐苏婉雪,七小姐苏婉柠,十小姐苏婉洛。
从一到十,却独独缺了八小姐。
此事原本她们也未在意,如今紫霞这么一说,苏婉柠倒是觉得奇怪,何以家中排行独独缺了这个八小姐?
只细细问道:“你且说清楚,哪里来的八小姐?”
紫霞见苏婉柠与锦荷皆是一脸莫名,不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声道:“适才见有人从后院抬进轿子,一打听,她们说是六姨娘所出的八小姐,听说是因为身子原因寄养在外面寺院里。年纪约莫比小姐还要大,只是不知道为何排行八小姐。”
苏婉柠便更加不解了,既然是六姨娘所出,为何自己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苏家人多嘴杂,若真有这么一个人,不可能守得如此紧。
她抬头看看锦荷,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苏婉柠蹙眉问紫霞,“可知道爹爹此时将八小姐接回来做什么?”
紫霞摇头,“听说,这是二姨太的意思。”
苏婉柠沉吟片刻,暗道不好。只怕是苏婉雪不愿嫁与那良守为妾,便撺掇自己母亲,说服爹爹将八小姐接了回来。如此一来,她苏婉雪便免了嫁人的噩运。
“紫霞,你留意着六姨太院子里的动静,锦荷,你注意二姨太那边的动静,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了。”
只怕,现在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晚间,苏婉柠闲来无事在院子里乘凉,锦荷带回来了准确的消息。
“小姐,你猜的美没错,老爷已经下令,将新进来的八小姐苏婉茗嫁给城北良守大人。”
“你可知那八小姐品貌如何?”苏婉柠低声问道。
锦荷道:“那八小姐自小便在寺院长大,水灵的紧。只是是个病美人,身子先天患了疾,削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是个菩萨心肠,真真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
苏婉柠默了许久,才叹口气,“只是可怜了她们母子,才相聚又分离。”
锦荷亦道:“可不是,听说八小姐出生不到三日便被送出府去,每一年,六姨太才能去见上一面,也不过数日之缘。如今八小姐若是嫁到城北良守家,只怕是入了地狱般水深火热。”
苏婉柠心想着,那八小姐自小在寺院里长大,心性定然不似凡尘中人。若能看得开倒也罢了,若性子刚烈一些,只怕一头撞死也不是没可能的。
自古女子多薄命,不叫人间见白头。
她又想到了十姨太的死,心里不舒服,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大早,苏婉柠才用了早餐,便拣了件素白的对襟长衫套上,发髻上只绑了缎带。又亲自挑了一串海南珠,带着锦荷去六姨太的院子。
途中经过了锦鲤池,竟见一位身着翠湖衫子的女子依着栏杆而坐,只盯着池子里的荷花出神。
那一瞬,苏婉柠只觉得,仿佛那微风在大一些,女子便会随风飘去一般。
锦荷细细看了,小声道:“小姐,那便是八小姐苏婉茗。”
不用她说,苏婉柠已经猜到了女子的身份。只是没曾想,那八小姐竟然如此脱俗,不似真实。
她示意锦荷就在原地,自己捧了装着海南珠的盒子过去。
离的近了,却听那细碎犹如银铃的声音传来。
“花将欢,鱼将欢,唯有这凉风不解人情,吹动了满池碧叶,吹皱了一池清水,惊了花儿眠,惊了游鱼去。”
苏婉柠只听那八小姐念出如此伤感的话,便知她是性情中人。将海南珠放在桌上,笑着接口道:“本是良辰美景本就不多见,姐姐有何必白白伤了这一池的游鱼荷花?”
苏婉茗陡然受惊,站起身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苏婉柠,见她笑的诚挚,眉宇间少了一分戒心,只低声疑问道:“你是?”
苏婉柠见她眉似烟华,目若秋波,唇红齿白。只是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倒是一个娇滴滴的病美人。
见了礼,才道:“柠儿扰了姐姐清静,还请姐姐勿怪。”
苏婉茗细细打量了苏婉柠,想了许久,才犹疑着说:“你是七妹妹?”
苏婉柠点点头。
苏婉茗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听母亲提起过你,说我几个姊妹中,便只有你最是聪慧。”
“六姨娘过誉了。”苏婉柠谦虚道。“柠儿愚笨,竟不知还有这样一个水灵的姐姐,合该打手。”
苏婉茗从自己母亲处听说了苏婉柠不少的事情,对这个七妹妹早就心生好奇。如今见她可亲可近,更是喜爱的很。
亲昵地拉着苏婉柠坐下,两人在凉亭中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竟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苏婉柠将海南珠送与苏婉茗,后者抓着那珠子,面露凄凉,“我本是修行之人,这些凡尘之物本用不着的,既是七妹妹送与我的,定将好好戴着。”
言罢,便将那海南珠戴上。
苏婉柠心喜。
那苏婉茗又继续说道:“原本该再入凡尘,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爹有令岂敢不从。”
说着,竟‘嘤嘤’地哭了。
苏婉柠只心疼她,安慰的话说了个遍,好歹是令她止住了眼泪。
只是又道:“寺院也好,官宅也罢,与我而言皆不是能入眼的。只是苦了娘亲为了我在苏府处处看人脸色受人冷暖。”
苏婉柠劝道:“六姨娘自重自爱,只吃斋念佛盼你平安。虽然平日里少不了受其他姨娘的疯言疯语,可她是一个懂得世故的人,自然是受不了多少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