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柠儿便自作主张,让锦荷去套刘三的话。可没曾想到,那刘三竟然说出与三姨娘闺阁中的事情。兹事体大,柠儿不敢擅自做主,原本想着要告诉爹爹,可又怕没有证据爹爹不会相信,又怪罪柠儿乱嚼舌根,这才让爹爹亲自问问。”
苏瀚海一口气憋在胸口,看了苏婉柠许久,才蔓声道:“你去罢。”
苏婉柠只听他语气,便知道自己是逃过一劫了。行了礼告辞,出门才松了一口气。张开手一看,两只手心里尽是汗渍,暗道好险。
听得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便知道那三姨太此番是逃不了了。
三日后,苏婉柠正在和六姨太、四姨太闲话家常,那边院子便传来消息,三姨太病逝了。
三人相对看了一眼,四姨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能想到,六妹无心一眼,竟然成了那人的葬身之因。”
六姨太冷冷道:“因果循环从来不是掌握在旁人手中,若非她害了茗儿,我又怎会起害了她的心?”
苏婉柠心里不悦,只说身子不适回院子修养。出了六姨太的院子,却是直接去了三姨太的院子。
院子里跪倒了一众丫头奴才,她们虽然在哭,眼泪却是假的很。
三姨太的尸身正在装敛,苏婉柠去看了一眼,只见尸体面色发青,唇瓣酱紫,指甲漆黑,明显是中毒的。
暗道爹爹但真是心狠,几个女儿相继毙命,如今又是两个姨太太。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下手时也该迟疑片刻吧。
苏婉柠问了那小厮,“爹爹可说,将三姨娘葬于何处?”
那小厮奇怪道:“老爷说,只将三姨娘送回娘家,我们一概不理。”
苏婉柠便离开了院子。
若说十姨太与爹爹的缘分尚浅,可这三姨太可是跟了爹爹十几年,如今竟也落了这个下场。
若细究起来,十姨太与三姨太的死,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苏婉柠盯着自己双手瞧了,如今尚在苏家便这般算计于人。若真入了宫,还不知这双手要沾染多少鲜血呢。
只是,这条路一旦踏上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才回了院子,锦荷便迎了上来,喜道:“小姐,大喜,大公子班师回朝,还有两日便能抵达。”
缘着三姨太的死,苏婉柠心里不舒服,只是淡淡地点头。
锦荷发现她的不对劲,细细问了,才知道是三姨太毙了。
锦荷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只道:“如今病死倒是好了。”
苏婉柠冷冷看了她一眼。
锦荷心中一惊,“小姐,我……”
苏婉柠反应过来,拉过她的手,轻声道:“锦荷,你说,人命到底有多脆弱?”
锦荷知道自家小姐感性,必是为了三姨太的死耿耿于怀,安稳道:“小姐常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三姨太的死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即便今日小姐不揭发她,来日也定会自偿恶果。”
苏婉柠只道累了,早早便歇下了。
两日后,镇北王爷风光回朝,身后一干战将亦是无限风光。
苏轩昂随着镇北王爷回朝见了皇帝领了封赏,便急急回府,见了自己娘亲,又急不可耐赶去见了苏婉柠。
在前线的日子,除了担心家中娘亲,便只担心这个孤苦无依的七妹妹。
苏婉柠为了大哥哥回家,特意翻了一件粉色的衣衫,那样也喜庆些。又簪了如意双环簪。
才出了院门,便见苏轩昂一身金光闪闪的战甲,迎面走来。
近了一年未见,竟是鼻头一酸,挂着眼泪便迎了上去。只看着熟悉的人,一箩筐的话掐在心头,说不出来。
苏轩昂面容与苏凌鉴有几分相似,只是被战场的风沙洗浴,不似后者皮白肉嫩的。
眼见苏婉柠今时穿着与院中其他妹妹无异,身子又丰腴了不少,心里宽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取笑道:“只以为一年不见,七妹妹会像个大人了,却没曾想,竟然还是个爱哭鬼。”
苏婉柠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一边抹了,还一边掉。
“大哥哥就爱取笑柠儿。”
苏轩昂大笑,转头瞧了院子,与自己离家之时相差甚大,心里更加安心,“如今见七妹境况渐佳,为兄也就放心了。”
苏婉柠忙将他迎进屋去,亲手泡了茶,坐下,才细细打量苏轩昂。
见后者瘦了,黑了,脸上添了不少风霜洗刷过的痕迹。又想起平素传来的各种险境,才收住的眼泪,竟又落了下来,“柠儿一切安好,只是大哥哥远赴边关,刀剑无眼风沙无情,是受了不少罪。”
苏轩昂一口茶还未喝下,见她又落泪,只道:“我看七妹妹这茶并非存心让为兄喝了。”
苏婉柠忙收了泪水,又令锦荷将一应的冰镇果子,好吃的糕点都端了上来,“如今见大哥哥平安归来,又封官加赏,柠儿才真真安心了。”
苏轩昂见她如此光景,心里也疑惑。爹爹对七妹妹向来是不上心,如何会在一年之间变得如此?
细想片刻,他试探着道:“我在边关也听了家中不少的消息,四妹六妹相继出事,十姨太与三姨太也连续病故,可是与七妹妹有关?”
苏婉柠心中一沉,咬了咬唇,不语。
苏轩昂知道她心思细腻,忙道:“为兄是看着七妹妹长大,你的品行为兄自是清楚,若非他们逼你如绝境,七妹妹也不会起了害人之心。”
苏婉柠心中感动,看着苏轩昂,诚挚道:“大哥哥,如今四姐在宫中被人陷害险些连累苏家,我唯有进宫才能助她洗刷冤屈,保她一命。柠儿今生若无大哥哥与四姐,早已不再人世,不能不顾。”
苏轩昂也是听说了此事,他深知苏婉柠的性子,一旦她决定的事情,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更改的。
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妹六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叫他如何能放心?
锦荷与紫霞二人端了东西上来,苏婉柠便擦擦眼泪,只道:“今日是为大哥哥接风,我竟说这样的话,合该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