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柠应声告退,出了门,围在大厅中的妃嫔在皇太后的簇拥下,立即赶了过来。
尤其是皇太后,已经两日没有合眼,抓着苏婉柠的手问道:“怎么样了?皇帝的身子怎么样了?”
苏婉柠看了她一眼,屈膝行礼道:“皇上已无大碍,太后娘娘可以进去了。臣妾先行告退!”
太后一心都在龙炎帝身上,也就没有管她,进入里间,见龙炎帝好好地坐在床边,心情一放松。上前拉着龙炎帝哭道:“皇帝啊,你可把哀家吓着了。你向来对房事十分节制,为何这个时候会乱来!”
龙炎帝见此,触动心底最脆弱的防线,便道:“太后,儿子不会有下次了。”
母子二人又关起门来,说了一会子窝心话。临走时,太后问龙炎帝,“那个贤嫔,但真这么好?”
龙炎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道:“儿子说的不算,太后何不自己观察观察?”
太后没有答话,自行离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苏婉柠就被外头吵闹声惊醒,叫了几声锦荷没有应,便自己穿衣起身,又披了袍子,简单地梳了一下头,就往外去看看。巧的锦荷此时正推门进来,欣喜道:“小姐,你起来啦!”
苏婉柠凝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锦荷道:“今儿个一早,慈宁宫的姑姑送来了好些东西,说是赏小主治好皇上的病的。而且还说,今夜的除夕合宴,让小主去参加呢!”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苏婉柠表情淡淡地回了铜镜前坐下,有些赏赐收的,有些赏赐,只怕拿在手里都会烫手。
外头明悦已经捧了一个锦盒进来,道:“小主,这和田玉雕刻的凤凰簪是栩栩如生,小主若是簪上参加今晚的合宴,必定抢尽风头。”
苏婉柠沉眉道:“凤凰是后位的象征,皇后与皇贵妃可戴金钗,贵妃才可带玉钗,你让我戴这个去,只怕还不等开席,就成了刀下魂了。”
明悦吐吐舌头。
锦荷连忙将锦盒接过来,让明悦下去,又问苏婉柠,“小姐,你看看太后送来这对簪子,是何用意?”
“左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罢了。”苏婉柠散了长发,由锦荷梳了单环发髻,又并两支朱钗,额上垂了流苏。又叫换了一身粉嫩的衫子,外头罩一件炫白的长袍,让锦荷带着那对玉簪,去了慈宁宫。
巧的苏婉汐也在太后宫中,便让她在外头候着。过了一刻钟,苏婉汐才从慈宁宫坐着轿辇出来。路过苏婉柠身边时,看了看锦荷手上的盒子,抚了抚鬓发便一支飞凤含珠的金钗,笑道:“贤嫔这是做什么?本宫若是没有看错,这里头应该是两只凤玉簪吧!”
苏婉柠屈膝行礼,不卑不亢,“皇贵妃娘娘吉祥,锦盒里头,正是凤玉簪。”
苏婉汐冷笑一声,“太后赏给你,你到该戴着出来显摆显摆,只不过,把锦盒也带出来,会不会太过招摇了?”
苏婉柠道:“娘娘言重了,这玉簪太沉,臣妾不能承其之重。”
苏婉汐得意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凤凰,不是谁都能配得起的!”
“娘娘说的极是!”苏婉柠又屈膝。
苏婉汐原本想要借机奚落一下苏婉柠,可见后者就似一滩软泥,顿觉没趣,便走了。
苏婉柠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里头的椿姑姑却在这个时候出来了,迎上苏婉柠,见了礼,笑道:“奴婢正要去找小主呢,没想到小主就来。”
苏婉柠将椿姑姑扶起,问道:“姑姑何事?”
椿姑姑笑道:“原是今儿个早上,太后吩咐奴婢取东西给小主送去时,送错了。将一对和田玉的凤凰玉簪错当成了兰花簪给了小主。”
“姑姑看看,可是这一对?”锦荷上前一步,苏婉柠就将锦盒打开,递到椿姑姑前头。
椿姑姑看了连连点头,“就是这一对,小主这是?”
“本宫想着,定是姑姑百忙中疏忽了,索性要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便带来了。”苏婉柠道。
椿姑姑连忙道:“有劳小主记得了。”说着,又唤了跟在她身后的丫头上来,交给苏婉柠一个同样的锦盒。
苏婉柠打开一看,见里头躺着一对同色的兰花簪,谢道:“多谢太后赏赐。”
椿姑姑又道:“太后适才与皇贵妃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眼下也乏了。吩咐了谁也不见的,贤嫔小主就请先回去罢,回头太后得了空,奴婢再去请你!”
苏婉柠又谢过恩,才告辞去。
路上,锦荷道:“原是椿姑姑弄错了啊!”
苏婉柠看着锦荷手上的盒子冷笑。
椿姑姑是什么人,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人,这样的小事她也能弄错?何况打理这些赏赐恐怕也是轮不上她的!何况,兰花簪与凤簪虽然同为和田玉,可上面花式所代表的意思完全不同,怎么会用同样的盒子来装?
就不知道,太后这一招,到底是有意试探,还是其他目的。
再说椿姑姑拿了那凤簪入慈宁宫,太后正坐在榻上饮茶。“她给送来了?”
椿姑姑笑道:“贤嫔小主但真是个贤惠的人,太后这下可放心了吧?”
太后浅饮一口茶,冷笑道:“她知道哀家试探她,这个女子太精明了,好在她还懂得分寸知道进退,否则哀家断断不会容她。阿椿,你一定要仔细清云宫,但凡有半点不妥的举动,立即杖毙。”
阿椿应了声是。
合宫饮宴依旧在崇华宫,因太后在,今年的饮宴比往年要严肃许多,妃嫔之间也不敢说笑,众人也麻木地看着歌舞丝竹,杯盏停歇间无半点喜悦之气。
众人都觉得无趣,就早早地散了。
林月湄照例拉着苏婉柠到崇华宫外头散步,二人漫步在路上,锦荷与星云跟在后头,谁也没有说话。
在凉亭中落座,两人不悦而同想起了刘静和还在这里时的情景。苏婉柠低眉道:“若非我要她搬到清云宫,也许她也就不会出事了。”
林月湄安慰她:“即便那样,那位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柠儿,事情过去了,你无须自责。”
苏婉柠点点头。
林月湄又问:“昨夜你到底用了什么奇方,竟然比太医开的药还管用,不过进去片刻,皇上就痊愈了。”
“哪里有什么奇方?”苏婉柠苦笑道。将昨夜的事情说了,最后叹道:“堂堂皇帝,竟然如此胡来!”
林月湄却笑看着她:“你可别说,皇上这是为了你呢,许是对你动了真情了。”
“湄姐姐,”苏婉柠认真地看着林月湄,“你真的相信,这个皇宫有真情吗?”
林月湄默了好久,方才道:“至少我与你之间,是患难见真情!”
苏婉柠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