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湄抬首看看,“这还是大早吗?到底是皇上看中的人,连时辰都与旁人不同。”
苏婉柠见她愈发没个正经,道:“不理你了。”
林月湄忙拉住她,低声嘱咐道:“琴贵人这样偏帮你,也不知是否真的相信你是无辜,一切小心。”
苏婉柠道:“柠儿明白。”
琴贵人此刻拥着披风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秋日里的太阳大多是没有什么温度的,微风吹着她清秀的长发拂过脸颊,又安静地落在紫边衣襟上。
白色的纱裙拖了一地,映衬着周围的落叶,更显了几分凄婉。
苏婉柠瞧着宫里安静的很,想起琴贵人几个贴身丫头去了,也不知宫里另外安排了人来没。
锦荷见琴贵人似是睡着了,便要上前去唤醒,苏婉柠连忙止住她,道:“这两日她已经是身心疲惫,让她歇着,回头再来。”
“臣妾未曾睡下。”二人正准备离开,琴贵人倒是醒了,起身拢了拢披风,问道:“娘娘进屋坐坐吧。”
苏婉柠看了看上头的暖阳,笑笑:“秋风落叶暖阳,琴贵人院子里倒是别有一番风景,本宫就在这里坐坐吧。”
锦荷未见旁边有丫头,便自己去了屋子里,端了一张莲花凳出来,放在琴贵人躺椅旁。
“娘娘随意吧。”琴贵人便又躺下,日光照着她不施脂粉的脸更加苍白。
锦荷暗道她好生无礼,苏婉柠却毫不在意,款款坐下后,道:“琴姐姐这里这般冷清,身子还未好全,怎的也不找人伺候着。”
琴贵人闭了双眸,神色平平,“臣妾被自己宫里人算计,实在是害怕得很,让丫头都下去了。”
“这么说,琴姐姐知道是谁害了你?”苏婉柠挑挑眉头。
琴贵人道:“若臣妾不知,昨日就不会去慈宁宫,知道真相之前,我也认定是贤妃娘娘害了臣妾。”
苏婉柠笑道:“本宫还未多谢琴姐姐昨日相助之恩。”
琴贵人睁开眼,幽幽地盯着苏婉柠,“臣妾帮娘娘,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这后宫中,唯一有能力与皇贵妃对抗的,就只有苏婉柠,一旦苏婉柠倒下,后宫便只剩下苏婉汐一人专宠。
谁都知道苏婉汐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苏婉柠知道琴贵人的打算,“在这宫里想要活命,还得看那人许不许,连本宫都是小心翼翼的。”
“到底是贤妃娘娘深得皇上的宠爱,能够得到皇贵妃照顾龙胎,平安剩下了天宏。”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琴贵人眼里更加冰凉。
“琴姐姐福大,孩子日后自然有的,本宫也不过侥幸罢了,皇贵妃又是本宫姐姐,自然照顾一二了。”苏婉柠说着这话,心里却是冷笑,多亏了皇贵妃的照顾,她的第一个孩子和静和母子才会去了,也多亏了她的照顾,才会令自己一次次身陷囹圄。
琴贵人悠悠说道:“看来,皇贵妃与娘娘,但真是姐妹情深了!”
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最想除去的人,便是苏婉柠。
苏婉柠笑而不语,有些话说说便是了,若是当了真,什么时候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呢。
苏婉柠见琴贵人又闭了眼,起身道:“琴姐姐身子还未好全,好生歇着吧,本宫先行告辞了。”
“贤妃娘娘。”琴贵人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坚决,道:“臣妾要为腹中孩子报仇。”
“刘奇和碧荷已经死了,其他宫女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琴姐姐的孩子可以安息了。”苏婉柠故作不明地说道。
“娘娘明白臣妾说的什么,以娘娘一人之力,恐怕很难与她对抗。”琴贵人起身,看着苏婉柠,认真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苏婉柠想了想,道:“我们合作的很愉快。”
说着,带着锦荷便离开了。
琴贵人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狠厉,她咬牙呢喃道:“苏婉汐,我要你为我的孩子陪葬。”
一路上,苏婉柠都在沉思,琴贵人心思深的很,对付皇后时便处处留有后手,加上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人,自己与她接触起来,一定要小心才是。
转至长街,苏婉柠不经意的一瞥,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太监急急低头走过,觉着甚是眼熟,连忙让锦荷将他拦下。
锦荷叫了那小太监,他却越是跑的快了,很快就没了影。
“不用追了。”苏婉柠下轿来,看着太监消失的方向,担忧地蹙起眉头。
“小姐,怎么了?”锦荷不明白,小姐怎么和一个小太监过不去。
“是解语。”苏婉柠低声说道,又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那是出宫的方向,这小妮子还是放不下竹素。”
锦荷大为吃惊,竹素为了花解语受伤的事情她也知道,“可解语应该明白,竹素也是个太医。”
“她一门子心思都在竹素身上,哪里想得到这些,罢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苏婉柠让轿夫抬着轿辇先行去了,带着锦荷慢慢在长街慢慢走着。
“我让大哥哥挑选人的事情,通知紫鹃没有?”苏婉柠问道。
“紫霞已经送出消息去了,只是大公子还郁郁不振,恐怕还没有从少夫人的打击中走出来。”锦荷道。
苏婉柠敛眉,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哥最是情长的人。”
二人回到宫里时,却没想苏尊已经等了多时,见了苏婉柠,不曾请安行礼,冷眼看着她,道:“贤妃娘娘倒是还有心情散步,有人为了帮你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受了伤也自个忍着,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苏婉柠只听这话,就知道苏尊说的是锦梵,可昨日还瞧着锦梵好好的,如何就性命垂危了呢?
她瞥了一眼清云殿,朗声道:“实在不巧,今儿个解语外出,王妃要找太医,还是去太医院吧。”
“我是来找你的。”苏尊冷冷盯着苏婉柠,“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快要死了吗?”
苏婉柠压住心里的不安,沉声道:“既然有人受伤,王妃就该去找太医,即便本宫问了,也爱莫能助。”
说着,她便绕过苏尊,往殿里去。
苏尊又上前拦住她,“苏婉柠,你但真这么冷血无情?不,你是没有心。”
苏婉柠眉眼一凝,阴冷地看着苏尊,“这里是清云宫,王妃自重。”言罢,狠狠打开苏尊的手,径直入了殿。
锦荷对苏尊早就不满,如今又见苏尊这样为难自家小姐,上前道:“王妃娘娘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凭谁死活,我们小姐贵为贤妃,抵不过寻个太医去瞧瞧就罢了,莫非还要我们小姐屈尊降贵亲自前去?”
“屈尊降贵?”苏尊嘲讽地笑了笑,“她不过一个庶出的,也配谈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