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转身，就见苏婉柠与苏凌鉴并肩而来，看着那张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意，只觉得十分刺眼。
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送走苏家两兄弟，苏婉柠带着紫霞去外头走走，却碰巧遇到正要来清云宫的琴贵人，二人便一道折回清云宫。
“看娘娘气色，似乎已经从锦荷姑娘的死中走出来了。”琴贵人自小产后，便鲜少出宫，即便出宫，也只是去太后的慈宁宫请安，间或来灵夕殿，也极少时间。
苏婉柠苦笑一声，“我若是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就要为他们做点什么，以慰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嫔妾有一事不明，太后究竟拿住了什么证据，竟然一口咬定是锦荷姑娘推了白嫔。”琴贵人问道。
她这一提，苏婉柠倒是觉得奇怪了，这两日都在谋算着如何报复孙琳琳，却从未想过这一点。
太后并非心狠手辣之人，若非拿住了确实的证据，怎么可能对锦荷动用重刑，“莫非是皇贵妃？”
“娘娘心中清楚，太后并非糊涂之人，又非完全信任皇贵妃，怎么会听她三言两语的挑拨，只怕着其中，另有蹊跷。”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灵夕殿。
苏婉柠坐在榻上，垂眉细细思量一番，白雨突然反口，究竟是为何？若是如她所言，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冤枉锦荷。
她突然想起自那件事情后就不见了还珠，还珠本是他们买通来，好将孙琳琳拉入这件事情中来。
此时想来，这件事情竟还有许多不解之处，太后秉雷霆之势而下，却只处罚了几个丫头就了事，实在说不过去。
苏婉柠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
见苏婉柠沉思，琴贵人便一旁静静饮茶，“娘娘换了新茶？”
苏婉柠未答话，一旁的紫霞应声道：“这茶原是步步生莲。”
“步步生莲，却是举步维艰了。”苏婉柠回神过来，看着那茶盅苦笑一声。
琴贵人拿起一旁的勺子，将上头的莲叶和莲花别开，笑道：“没了这莲叶，这也照样是一杯步步生莲，只因它的色香味是独有的。”
“你想说什么？”苏婉柠凝眉看着琴贵人，知道她心机深沉，定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
“白嫔不会水性，即便她要陷害娘娘，也不会选择这个方法。”琴贵人道。
“本宫也是这样想，可到此刻也没有明白，究竟是谁推白嫔入水，与这件事情有牵扯的宫女都不在了，要想查也无从查起。”苏婉柠叹口气。
“宫女不在了，可白嫔还在。”琴贵人悠悠说道。
“她未必会告诉我们真相。”苏婉柠道。
“这就要看娘娘的本事了。”琴贵人道。
苏婉柠又陷入了沉默。
“紫霞，你立即去弦月阁告诉湄姐姐，明儿一早，我们一起去慈宁宫请安。”等琴贵人一走，苏婉柠立即吩咐道。
翌日清晨，苏婉柠早早去了慈宁宫，远远瞧见林月湄正候在门外便迎了过去。
“湄姐姐好早。”苏婉柠拉了林月湄的手，二人一同进入慈宁宫去。
“昨儿个晚你巴巴地打发了紫霞来，究竟是为何事？”林月湄问道。
苏婉柠四下看了看，便凑到林月湄的耳边，细语一番。
“你说的是真的！”林月湄惊呼出声。
苏婉柠连忙示意她噤声，又道：“此事还未说准，所以柠儿才一早让湄姐姐来慈宁宫，就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
“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太后察觉，只怕……”林月湄担忧地说道。
“我一定要弄清楚，锦荷到底是被谁害死的。”苏婉柠眸子沉了下去，若不能弄清楚，即便报了仇，只怕也报错了人。
“可这件事情大可直接问白嫔就是了。”林月湄仍旧担忧。
“姐姐糊涂，倘或此事但真是太后授意，白嫔又如何会开口，唯有试探一番才知道。”苏婉柠道。
林月湄只好点点头。
二人进去，皇贵妃还在里头伺候太后更衣，便在大堂稍后。陆续又有妃嫔到来，一一见了苏婉柠与林月湄，又待见了白雨前来，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打算。
“两位姐姐来的好早。”孙琳琳自后头来，却似没有看见二人的脸色，上前来行礼。
“孙嫔与贤妃同住一宫，怎么没有与贤妃娘娘一道前来？”白雨冷冷袪了孙琳琳一眼。
孙琳琳笑道：“这就是嫔妾与娘娘的差别之处。”
苏婉柠与林月湄皆不语，听得里头传来了老姑姑的声音，众人皆起身行礼。
“太后万福金安，皇贵妃万福金安。”
“都起来罢。”太后坐在团龙金案榻上，皇贵妃在下头陪坐着。
见苏婉柠都来了，笑道：“贤妃可真是孝顺，身子还没好，连太后都恩准你不用来请安，却还来的这样早。”
“皇贵妃要管理六宫，侍奉太后仍旧勤俭的很，嫔妾不敢懒怠，不能学的皇贵妃万分之一，也只求能够尽心尽力罢了。”苏婉柠起身道。
“贤妃向来会说。”苏婉汐无话，唯有悻悻地说道。
“若论起孝心，宫里头只怕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皇贵妃。”太后也道。
“嫔妾子自会以皇贵妃为榜样。”林月湄携带着众妃嫔起身，朝皇贵妃行了礼。
皇贵妃这脸上有了面子，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碍着太后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
太后又示意众人平身起来，又说了一会子话。
“昨儿个大哥哥入宫来，带了些府中的茶叶，名儿倒是取得巧，叫步步生莲，这倒也就罢了，只是茶香四溢，嫔妾看着是好东西，就想着给众位姐妹分享，所以带了些过来。”得到苏婉柠的眼色，紫霞便将带来了步步生莲呈上来。
“贤妃有心了。”太后便叫老姑姑拿去沏了，又说了一会子话，茶好了，众宫女端了上来，太后先尝了一口。
“贤妃这茶果真是好的，虽是宫外的，却清冽，比宫里的茶要好些。”太后浅泯一口，便赞不绝口。
妃嫔也各自喝了，都说很好。
“贤妃娘娘宫里的东西，都是好的。”琴贵人笑着合上杯盖，又将步步生莲的做法说了一通，听得众人都称奇。
白雨就奇怪道：“贤妃娘娘宫中有皇上赏赐的上好的茶叶，如何还巴巴地让苏将军从家中带来。”
苏婉柠犹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