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川的眼前当即一亮，只见那熟悉无比的身影无声的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他立刻站起身迎上去紧紧的抓住了江玉楼的手臂。
“玉楼，真的是你？你何时……”
这时，一张灿烂的笑容从江玉楼的身后探了出来，小手俏皮的挥了挥，“嗨。”
“想容？”
夜行川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声音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可下一秒，江玉楼的手却把慕灵的头按了回去。
“可是影响你批阅奏折？”
夜行川这才回过神，他笑了笑，但目光却集中在江玉楼的脸上。
看着这张与之前相差无异的面容，他轻轻松了口气，“众人皆传你……看来，果真是为了诬陷你。”
他一直不肯相信传言，玉楼向来自持自律，又怎么会轻易的堕入魔道，况且能有什么事情带给他如此大的影响？
果然不仅仅只有朝堂才会纷争不断，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流言蜚语。
然而，江玉楼却是没有说话，夜行川的笑容有了些许僵硬，他渐渐收敛了表情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难道，是真的？”
作为挚友，夜行川也能感觉到江玉楼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不由得皱了眉头，犹豫了片刻似乎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江玉楼的面容，却是被对方轻轻的避开。
“无碍，只是一点小事。”
他的异色红瞳已经被卫卿暂时隐去了，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不想吓到夜行川而已。
“小事？这怎么会是小事！告诉我原因，难道是江家的长老……”
等等，难道是因为想容的事情。
夜行川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宜提起那等不开心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此刻已经走到窗旁安静发呆的女子，想必，她也操了不少心吧。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心中有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家的几位长辈确实为仙门百家的稳定贡献了不少心力，可他们却过于严厉迂腐不容变通，直到现在出现了无法掌控之事，终于出现了弊端。
只是为何偏偏是江玉楼？
“听闻不少世家门派向朝廷施压，你无需顾忌江家，以大局为重。”
江玉楼与夜行川都是一类人，宁可自己腹背受敌，也不愿拖累旁人。
他毕竟是东岳的皇，千万百姓的命运皆掌握在他的手上，不可让他因为私情而乱了超纲。
“并无此事，大部分的世家都在我东岳境内，虽我只是一介凡夫比不上你们修行之人，但他们总会给皇族几分颜面，倒是江家近况如何了？可需要我派兵增援？”
“江家一切都好。”江玉楼面不改色，这时，方才退出去的暗影又折了进来。
“陛下，这是公公让我转交给您的急奏，事关江家。”
暗影明知道此刻江玉楼就在御书房内，本不应该打搅，可情况特殊，江家少主也应知晓。
夜行川目光一闪立刻接了过来，可打开一看，江玉楼分明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了些许隐忍的笑意。
“玉楼，最近江家弟子们的行事风格，真是越发有独当一面的风范了。”
“……”
角落里的慕灵身子一僵，幽幽的转过头来。
“那些胆小怕事的地方小官，是应该打打。”
“呀！”
慕灵忽然惊呼一声，她讪讪的摊开自己的手掌，一根还开着花的海棠木枝可怜兮兮的躺在那儿，“那个……是这海棠先动的手。”
怎、怎么了？气氛不太对劲？
江玉楼微微垂眼，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是……”
那是夜行川最喜欢的盆栽，而且是亲自照料，意义非凡。
“这海棠枝是脆弱了一点，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夜行川却是轻描淡写的掠了过去，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急奏，上面写的便是江家的几名弟子在各处官府挟持当地官员，强行命其派兵以及输送物资给江家。
“只是，江家为何还需要被褥这些寻常用品？”
这是夜行川不明白的地方。
“好啊！事到如今他们还敢知情不报，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慕灵冷笑一声缓缓道来，其实她早就料到那些年轻的江家弟子拗不过早已学会推卸责任打太极的地方官府，所以就教他们能动手就别动口，这个世道还是吃软怕硬的一套，可不，效果非常明显。
听着听着，夜行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东岳境内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可为何没有一人上报于他？对了，他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只见他缓缓走到一旁，似是无力的坐了下来，低垂着眼无奈的笑了笑。
“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果真不适合这个位置。”
这时，江玉楼的脸色忽然一变，他犀利的目光射向窗外，“什么人？”
夜行川还未反应过来，江玉楼已经化成了一道清风追着那可疑的人影而去。
只见这如柳一般的男子立在窗前，放在雕花窗上的手不由得一握紧，眼底似有几分冷意。
“陛下，属下失职。”
暗影的脸色有些难看，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出现监视陛下之人，简直是罪无可赦。
“罢了，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你也应付不来。”
“说什么死不死的，陛下可有经过我的同意？”
慕灵见不得夜行川露出这种表情，不得不说，许久不见，他的身上好像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她当初救下的那名男子何曾有过这么多隐藏在眼底的烦恼？
那种干净洒脱的气质，似乎正从夜行川的身上渐渐消散，他变得……越发不快乐了。
夜行川微微一愣，看着慕灵略显愤恼的模样，不由得开始责怪自己为何惹她不开心了。
他当即露出了相似于从前的春风浅笑，“我错了，想容别怪我。”
暗影十分适宜的退了出去，一时间御书房中就只剩下夜行川与慕灵两个人。
“……这段时日，你过得好吗？”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夜行川哪怕掩饰得很好，可还是逃不掉心中的那一丝罪恶感。
他好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