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林中深处某一简单的茅屋里,慕灵看着榻上安静昏睡中的女子,想起她方才癫狂的模样,原来因爱生恨竟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明明是如花的美貌,却让她在憎恨之中变得狰狞可怕。
想起在蛮荒谷中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哪怕戴着面具都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灵儿……”
江玉楼无声的来到慕灵的身边,他望了一眼榻上的人,眼底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这就是二叔的心上之人?难怪,他终于明白二叔那种又爱又怕的心情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眼睁睁的看着所爱之人渐渐变得面目全非,恐怕这世间最令人心如刀绞的事情,莫过于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仇恨的自己。
“我知道,二长老身负重伤,你回去或许能帮得上忙,这里就交给我。”
蛇兰很显然是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但她的情况大多是因为情绪激动所致,跟江玉楼因心魔所困的情况不一样,现在用慕灵的阴冥笔试一试,应该还有得挽回。
江玉楼感觉到月夜快速靠近的气息,心想着有药将在,她应该不会有所危险。
“我很快便回来。”
他轻轻伸出手去,将她落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拨到了耳后。
江玉楼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小脸,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又哑然无声。
慕灵疑惑的迎上他的目光,分明感觉到蛇兰的出现让江玉楼非常的不安。
许久之后,他忽然伸出手臂将慕灵揽入了怀中,那种担惊受怕的心情再也难以掩饰。
“你……不能变成和她一样,答应我。”
他担心的居然是这个?
慕灵忍不住笑出了声,“仇恨这种东西,师傅从来没有教过我,我也不想去学。况且,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江玉楼感受到了慕灵的心意,仔细回想,她一路走来承受了多少非议与误会,却不曾见过她真的恨上什么人。
有仇她当场就报了,转眼过后又是一派的自在潇洒,恨这种东西好像真的离她很遥远。
这一份洒脱,真的是令人羡慕不来的珍贵之物。
“不知能否有幸见见你的师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
能把她教得这般好,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及?若有机会定要当面道谢。
慕灵的眼中微微闪了闪,提起她的师傅,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很快将那心事藏了起来,疑惑的看着江玉楼,“你是不是记得……在蛮荒谷里我跟你说的一切?”
她那时候告诉他,自己并非这世界之人,还说了许多她小时候的趣事,可那时候江大美人还在分身状态,不知……
“修行之人,光怪陆离之事见得不少,你并非唯一。”
江玉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其实他早就知道眼前这名女子不可能是慕家的大小姐,但哪怕她是哪来的游魂野鬼那又如何,在他眼中,令他心动的始终是这具躯体内的灵魂。
慕灵心中微微一动,她立刻从江玉楼的怀中松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又舍不得跟他分开,哪怕是片刻的功夫。
“快去看看二长老吧,可不能让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否则我们的婚期又要耽搁了。”
倘若此刻有江家的弟子在场,一定又要说她口没遮拦,却没想江玉楼更直接。
“无碍,二叔不会那么容易死。”
“……”不知道二长老听见了,是该苦笑呢还是该苦笑呢?
说来奇怪,明明只是片刻的别离,屋内的两人却久久不肯分开,彼此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却又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江玉楼才往后退了一步,再三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看着那很快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慕灵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转身看向榻上的蛇兰,随后缓缓拿出了阴冥笔,在地上绘出了一个法阵。
“就当是谢你当初的一酒之情。”
但如果万一没有成功,大不了再劈昏她一次。
……
“那丫头死了没有?”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屋外的树顶上传来,云番蹲在树荫之下,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慕灵,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不想啪的一声,慕灵忽然一抬手,云番脚下的树枝应声而断,他反应迅速的稳稳落地,迎上对方那阴沉的眼眸,无所谓般挑了挑眉。
“慕想容,就知道把气撒我身上,难道……”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巴掌云番却是没有躲过去,他的脸被打得偏到一旁,难以置信的看着此刻高高举起手臂的慕灵。
“你疯了!”
他立刻露出了恶狠狠地表情,这是第几次了?慕想容第几次对他动手?
“江家的结界,是你破坏的。”
“那又怎样?是他们没本事!”
“你可知大林他们差点就死在蛊蛇之下?”
什么?
云番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那些蛊蛇应该只攻击具有一定修为以上的人,就那几个刚入门的小鬼,能有多少可怜的灵力?怎么会……
他很快收敛了表情不满的瞪向慕灵,这不能怪他,只能……只能怪那几个小鬼太倒霉!
“这么说,就是还没死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此时慕灵的身上忽然腾起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云番分明能够听见她的双手传来蠢蠢欲动的骨骼摩擦声,这一秒他知道,自己真的惹怒了眼前这名女子!
她的怒火不同于以往,让云番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你想做什么?”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感觉比之前更加强悍了,她明明每日无所事事只知道跟在江家少主的屁股后面跑,何时有时间提升修为?可为何云番此时此刻居然感觉到难以抵挡的杀机迎面扑来?
“呵,你,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擎苍救出来吧,邪王座下的四鬼将都在苍翠山庄,你以为他们真能放过我们?”
慕灵当即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你又做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