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轻柔的脚步声只停在了屋门外，夜行川的手轻轻的放在了门上，“皇兄，你醒了吗？”
夜流风没有说话，他屏住了呼吸，感受着紧张的心跳。
“我知道皇兄在里面，那么，皇兄已经听清楚了吗？东岳国的百姓有多敬仰你，需要你，有些事情，真的非你不可。”
夜流风依旧没有回应他，就听老管家的声音响起。
“陛下，如今多少人对您虎视眈眈，你何必冒着危险前来王府，若您有个什么意外，王爷一定会责怪小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皇兄，就算留在宫中，我也一直放心不下他。”
夜行川的声音越说越小，那失落的情绪仿佛弥散在空气之中。
放心不下？为何他总是对自己这般温柔，笑脸相迎？明明自己的脾气这么差，每每见到他都丝毫不顾及君臣之礼对他恶言相向。
夜流风真的不明白，他难道想要一直装好人？装得不累吗？
“管家看见方才的那对兄弟了吗？我好羡慕他们。如果我们不是生在帝王家，我和皇兄也能像他们一样手足情深吧？”
“……”手足情深，他真的那么在意这种东西吗？
“陛下，血浓于水，其实王爷也是明白的。”老管家轻叹了口气。
外头忽然没有了声音，可夜流风却知道，夜行川一直站在那里，可他现在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夜行川才又开了口。
“抱歉，皇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前往边境，我也不会勉强，毕竟那等危险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我只是想让皇兄知道，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顿了顿，语气惆怅无比。
“我也是一个无能的君王，如今朝中局势我已应对不了，这般混乱的局面，就不连累皇兄了。”
“陛下，您怎么了？”
这时，老管家一声惊呼，夜流风眼中一闪立刻大步来到了门后，差点就推开门冲了出去。
“无碍，只是有些累了。”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夜流风喉间一哽，这般孱弱的身躯他怎么还到处乱跑？难道真的想死在自己的汝南王府吗？
“奴才扶陛下出去吧，快入夜了，天凉。”
“也好，我改日再来看皇兄，老管家，皇兄也有劳你照顾了。”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夜流风却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夜行川被老管家搀扶着到了后门，那里早就有辆低调的马车等候着。
拐角处，一行熟悉的身影落入夜行川的眼底，竟是方才离开的那一家人……他轻轻靠近，就听见慕灵的笑声。
“两个小家伙真是机灵，差点连我都相信了。给，这是你们应得的。”
只见她把一锭银子放入了方才那名中年男子的手心里，他们立刻连连感谢。
“姑娘，以后要是还有这等美差，记得再找我们啊！”
“放心吧，你们演技这么好简直可以夺奖了，不过记住，一定要保密！”
“会的会的！姑娘，那小的就告辞了。”
大功告成！慕灵的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刚一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夜行川一脸疑惑的站在了那儿。
这就尴尬了。
“陛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想容，方才那是……”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都是假的！他们是我请来的，是不是演技异常逼真？不过我的功劳最大，台词都是我写的呢！”
“……”都是假的！
这么说皇兄并没有救过他们？他们也不是来报恩的？
夜行川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这么欺骗皇兄真的好吗？
慕灵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以示安慰，“放心吧，夜流风不会发现的，这一通马屁拍得天花乱坠，他心里得意还来不及呢，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帮他重拾信心。”
说起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皇兄确实是喜欢被人拍马屁……
“我想了想，既然皇兄真的不愿意，还是不要勉强他了，毕竟没有必胜的把握。”
夜行川心中的负罪感满满的，他最不喜欢欺骗别人，若为了达到目的而利用皇兄，那他跟自己所厌恶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这么做可不单单是为了边境的百姓，也是为了夜流风。难道你不想看见他变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汝南王吗？自负和虚荣本来就是他快乐的源泉，我们不过是帮他把源泉找回来而已。”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皇兄吗？
“而且上了战场，他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泄自己心中的压抑，化悲愤为力量，又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夜行川瞬间就被慕灵说服了，对，这是为了皇兄好，没错。
看着眼前的男子连连露出赞同的表情，慕灵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夜行川好骗。
跟这些仁义君子谈阴谋诡计真累，解决一件麻烦是一件，她可是很忙的好吗？
“陛下快回宫吧，外头不安全。”
“想容你……”
“现在还差最后推一把，放心，夜流风很快就会重回朝堂之上！”
看着慕灵脸上扬起的灿烂笑容，夜行川原本不安的心立刻回归于平静，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小脸，她聪慧机灵的模样真是令人越发心动。
是不是跟她在一起的人就很容易感到快乐？而快乐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陛下？陛下？”怎么发呆了，难道是不相信她？
夜行川很快回过神来，他心中暗自懊恼，怎么一不留神就又流露真情了？自己最近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这份情愫了，幸好没有被她发现。
“想容……早点回宫。”
这声音里似乎透出一丝丝落寞。
那女子笑了笑，头也没回的大步折进了汝南王府的后门。
然而，夜行川却是久久的站在马车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容，你可知道我多希望你回头看一眼。”
走得这般潇洒，可最终，留恋不舍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