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那琨山邪王果真跟慕想容一样,就是个大混蛋!”
“咳咳,卫白小兄弟稍安勿躁,邪王他嘛……除了爱说一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其实也没太大的缺点。”
“就是就是,说不定明天,灵儿姑娘就醒了呢?”
然而下一秒,独眼和鬼婆结结实实的挨了卫白一个眼刀。
啧啧啧,这些年过去了,怎么卫白小兄弟的性子还是这般暴躁呢?
如今他们这些邪人都在琨山被养得佛性了许多,每日不是种种菜就是养养花,偶尔打几个上门寻衅的名门正派,日子可谓是逍遥自在。
此时琨山崖上,卫卿久久的望着花树下的玄衣男子,心中满是担忧。
“卫卿,江宗主来信,说风宗主下落不明,恐怕又打算对琨山不利,可是要提醒玉楼一番?”
一道美好的身影出现在卫卿的身边,他回头一看,眼底充满了柔情,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
“尊上已经在这里坐了七天七夜,就莫要打搅了吧。”反正那风展临也不止一次想对尊上不利了,习惯便好。
花薇柳眉轻轻一蹙,随后只能叹了口气,一手抚向自己隆起的小腹,“我昨日做了个梦,梦见孩子出世了,是灵儿姑娘为我接生的。”
如今众人已经知道了慕灵的真实身份,她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之人,并不是慕家的小姐。
“哦?这可真是个吉利的胎梦!”就在这时,一道笑声传来,卫卿与花薇惊讶的回头望去,便见不知何时,江怀贤已然大步而来。
卫卿却伸手拦住了他,“长老,尊上心情不好……”
“这五年来他的心情就没好过吧?”
江怀贤轻轻挑了挑眉,谁也没有想到堂堂江家少主五年前便摒弃了宗主之位,接管了琨山的一众邪人,成为新一任的琨山魔尊。
从此天下又不太平了,身为仙门表率的江家由江怀尘接管,只是如今他已不爱多管闲事,但凡有哪个仙家门派被琨山邪人欺负了,上苍翠山庄讨要说法,他也只是打打太极,回头就教育门下弟子做人不能太迂腐,凡事以和为贵。
而风家宗主风展临的性情却越发孤僻古怪,他至今未娶,可传闻中却已有数个没名没分的子嗣,风家声誉一落千丈。
至于欧阳家与花家,依旧和苍翠山庄保持着紧密的关系,而纳兰家,在姬墨谦的引领下大有赶超江家的势头,从未放弃过劝说其余仙家门派一同联手对付琨山。
江怀贤身后拍了拍卫卿的肩膀,“莫要紧张,今日我可是带好消息来的。”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然朝着那玄衣男子大步靠近,随后撩开衣摆在旁边坐了下来。
只见身旁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颜相较于先前清瘦了许多,但依旧无损他的半分风采,只是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冷意。
五年的时光让他褪去了仅剩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决而坚韧的气息,此时江玉楼缓缓睁开眼,不悦的望向身侧喜笑颜开的男子。
“你怎么来了?”
“……璧伦,我已经五年没听你唤过一声叔父了。”
那对深邃的凤眸不为所动,眼底尽显疏离,随后他站了起来,似乎并不打算与江怀贤叙旧。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灵儿姑娘至今不醒?”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江玉楼立刻停下了脚步。
对方当即轻笑一声,“这些年你寻遍所有办法,哪怕抢夺仙门同僚的秘法都不肯放弃,怎么不曾想到要去下头问一问?”
下头?
江怀贤故作神秘,却不想一阵清风拂过,随后一条毒蛇猛地爬上他的后背,缠住了他的脖颈。
一道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废话少说,一会儿尊上若把你打下山去,别指望我还能像上次那样救你!”
“……夫人饶命,为夫知错了!”
江怀贤当即颤抖的举起了双手,蛇兰美目一沉,这才收回了毒蛇冷哼一声,而她的身后,跟着闻讯而来的擎苍和云番。
“别以为我是担心那丫头,我不过是想等她醒来,问问主人在另一个世界的情况而已。”云番双手环胸一副不屑的样子,然而他露出的手背上却赫然留着一片混乱的涂鸦。
江怀贤不由得笑了笑,这个毒将还真是喜欢孩子呢,听说他时常偷偷下山去苍翠山庄见那几个阴时之子,这些年还养了不少孤儿,这罪赎得可真不坦诚。
只听江怀贤正经无比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认真的望向江玉楼那似是期待,又有些冷淡的面容。
“璧伦可记得,当初灵儿姑娘与你对抗国师时,曾让你饮下了一口酒?”
江玉楼眸光一闪,便听对方继续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明明你滴酒都沾不得,那一刻竟是没醉?”
啪的一声,身旁的蛇兰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说重点!”
当初她怎么一时脑热,又答应了他的追求?难道是贪他年纪大,图他不会说话?
“夫人,在外头请给夫君一点儿颜面……算了,夫人喜欢怎么打就怎么打。”江怀贤的面上满是无奈,自己选的夫人,哭着也要宠下去。
“叔父帮你向地下的鬼差打听过了,当初鬼王钟馗给了灵儿姑娘一瓶保命酒,我想她当时是意识到情况不妙,所以就分了你一半,你也知道的……这效果便是折了一半,所以她才会至今不醒!”
因此邪王唐麒并没有骗人,他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江玉楼的眼神当即一变,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擎苍眉头不由得一蹙,有人破了山中的禁制,莫非是风家人偷袭?
“尊上不必担心,月夜绝不会让他们靠近灵儿姑娘半步!”
那风展临以为抢走慕灵便能让江玉楼受制于他,这些年手段层出不穷,众人已然习惯了,可却始终不明,为何尊上不直接毁了风家?
毕竟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想要摧毁任何一个仙家门派,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江玉楼只是幽幽的看了蠢蠢欲动的蛇兰与云番一眼,“留他们一命。”
如今他已悟得天机,这些年莫非有灭魔剑相伴,每每思她成狂,便入梦听清纯高僧讲解佛法道心。
正邪不两立,却也相辅相成。二者若缺其一,阴阳失调才是天地毁灭之兆。
所以其实先前的灭世天启,是上天给江家的警告,让他们莫要赶尽杀绝,否则唇亡齿寒,正道亦不能独存。
然而下一秒,江玉楼又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难以置信的望向某个方向,而擎苍手里的妖刀也发出了一阵别样的低鸣。
是他们的错觉吗?为何竟是感觉到了一丝灵儿姑娘的气息?
只觉一阵清风拂过,眼前哪里还有江玉楼的身影。
众人面面相窥,莫非这一次,是真的醒了?
……
当江玉楼赶到琨山之顶的时候,原本安放着慕灵肉身的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冰封许久的心再次重新跳动了起来,那沸腾的血液仿佛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灵儿?”
这声音饱含灵力,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的回荡开来。
直到一声轻柔的猫叫传来,屋外的温泉边,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正蹲在角落里,修长的手指轻轻逗弄着那只粘腻的黑猫。
那是他曾经送给她的聘礼。
似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那绝美的少女回过头来,在对上江玉楼目光的那一刻,却是微微一愣。
许久之后,她才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猫是你养的吗?”
“……”她……
望着那清明无比的双眸,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陌生,让江玉楼的心不由得一颤。
“灵儿,你不记得我了?”
这声音顿时哑然,而对面的慕灵则露出了一脸的疑惑,“那个,难道我亲过你?”
这对话似曾相识,让江玉楼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随后,慕灵歉意的摊了摊手,“我亲过的美人千千万,您哪位?”
“……”
两人便这样尴尬的四目相对,随后江玉楼渐渐收敛了表情,那薄凉的唇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危险至极的声音几乎要从他的唇边溢出。
“呵。”
呵?她的江大美人什么时候学会冷笑了?
慕灵顿时察觉到自己这个玩笑好像开得大了些,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她竟已然落入了那男子的怀抱之中。
他的眼中跳跃着极致的火光,那个眼神好像在说,敢忘了他?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了?
不等慕灵开口求饶,那灼热的气息已然牢牢的堵住了她的小嘴,随后噗通一声,旁边的温泉立刻激起了激荡的水花……
夜幕降临,温泉中传来阵阵的求饶声,“那个,要不我们先冷静一下,聊聊夜行川?”
“他把东岳治理得很好,你无需担心。”
男子有些哑然的声音顿了顿,又深沉的补了句,“当初我选择救他,你可是会怪我?”
“当然怪啊!你选择救的是天下苍生,但在我心里,天下苍生也不及你一人……所以,别以为你打算跟我同生共死,我就会原谅你,补偿,我要补偿!”
江玉楼的眼中涌动着无尽的柔情,当即紧紧地抓住了怀中女子不安分的小手。
她懂他,她知道五年前的那一瞬间,摆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两个选择,而是只有一个。
而她也曾说过,不论是生是死,都要与他一起,他又何尝不是?
倘若邪王唐麒没有出现,他已决定跟国师伯书同归于尽,绝对不会抛下她一人苟活于世!
“我想想怎么补偿……嗯,就今后多宠宠我,往死里宠!”
慕灵露出了一脸认真的表情,然而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
“好,现在就补偿!”只见江玉楼的视线越发幽深,灼热的气息再一次将她吞没……
五年相守,五年期盼,在这一刻化成了一池的春水,久久无法平静。
夜色渐沉,一道呢喃在脖颈间轻轻响起。
“灵儿,你可记得曾说要给我生十个孩子……”
“少主,哦不,魔尊大人,当没听过行不行?”这声音有气无力,水中的女子高高举起了光洁的手臂做投降状,她才刚醒没多久,不能剧烈运动的好不好?
“不行。”
“骗子!你以前很冷淡的……”
“现在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