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茵拍拍沾在身上的尘土,原本天真无邪的面容早就消失不见,此时,这个小小的五小姐脸上,显露的尽是深沉。
“你过来的时候,可有人跟踪,或者看到你?”凤南茵稚嫩的声音和阴沉的语气,显得极为不搭。
“五小姐放心,奴婢来的时候,仔细着,并无人看见,也无人跟踪。”面前的女子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凤南茵的这副神态,而看向她的眸中,也尽是恭敬之意。
“嗯。”凤南茵将手中的花扔到地上,踩了两下,沉声道,“春暖,你也只是凤南若身边一个小丫鬟,也并不是很受她的信任。照理,是不会有人来关注你,不过,你也不能因此懈怠了。”
“是。奴婢……不解五小姐的意思。”春暖有些茫然,但也听出了凤南茵的意思。可,她忽略了什么?
凤南茵并未立即回答她,只是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撩起了她的裙摆。
春暖这才注意到裙摆上有一块被扯破的地方,而正好,缺了一块布。
“是奴婢的疏忽。”春暖惶恐道。
“等一下,去找到那块扯掉的碎布。”凤南茵冷声道。
“是。”春暖额间渗出细汗来,这个五小姐,可比那骆氏更厉害细心一些。
“娘亲将你这个棋子放在凤南若身边数年,你可有什么发现?”凤南茵负手问道,那一股老成的模样,真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二小姐一直伪装得很好,也一直很小心提防着。直到昨日,龙泉寺里,奴婢才知晓,她的背后有人帮衬着。”春暖细声着,“昨日,二小姐以为将奴婢迷晕了,但奴婢做了防备。看到她先是与一年轻男子相会,再是见了一批黑衣人,那些黑衣人,看着像是杀手。”
“哦?”凤南茵提起了兴趣,仰头望着春暖,“你可知那个年轻男子是谁?”
“奴婢远远的,只听见她唤着那人‘殿下’,但模样,奴婢并不认得。”春暖如实说着,又想起凤南若和那位“殿下”亲密的场景,脸上微微泛红,支支吾吾道,“那男子,看着像是二小姐的……二小姐的情郎。”
“什么?”凤南茵诧异,她清楚凤南若是什么样的,自然不会相信,她会跑去龙泉寺会情郎这么简单。
“奴婢……奴婢看到那个男子……他……他亲了二小姐。”
“……”凤南若又是一讶,既然凤南若称那个年轻男人为“殿下”,那必然是哪位皇子。若是说她勾引哪位皇子,再以安南王府庶小姐的身份,嫁于皇子为个侧妃,那倒也说得过去。
这么一想,凤南茵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同那些黑衣人说些什么了?”凤南茵又问。
她不再去关心凤南若和那位“殿下”的风流韵事,左右春暖也未见过那些皇子们的真容,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奴婢听到二小姐说,要那些黑衣人在定安侯生辰那日,劫杀郡主。”春暖如实道。
“五小姐,五小姐……”远处,依稀听见奶娘和那三个婢女在唤着凤南茵。
“行了,本小姐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别被凤南若察觉了。”凤南茵话罢,边往回走,边道。
“是。”春暖目送着凤南茵,自己也悄然离开。
……
天色渐黑,天空中乌云黑压压一片,阴沉得很。瞧着,像是要下雨了。
凤南芷替林蓉音施完针出来,外边似乎已经有小雨点落下来了。她站在廊下,仰头望了望天,似有些担忧。
她的师父离开,已经足足两日了。也不知道,今日能否赶回来。也不知道,母妃还能撑多久。
恰时,菀莺拿了晚膳来。
而菀莺的身后,还跟着苏叶。
“师姐,师姐。”苏叶一脸忧色地叫着凤南芷。
“小师弟,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凤南芷盈盈笑着,迎上苏叶。
“不不不,师姐府中很好,吃的、喝的、住的,都很好,我还胖了一圈。只是被人伺候着,有些不习惯。”苏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焦急问道,“师姐,师父何时过来?”
苏叶一副怕被胥先生丢弃了的害怕模样,倒让凤南芷哭笑不得了。
“算算时日,师父今晚应该会到的。”凤南芷柔声道,可她的心里也在担心,胥先生会赶不过来。
“哦。”苏叶应了一声,但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郡主,您先进屋去用晚膳吧。”菀莺看着自家郡主一副疲惫的模样,似有些担忧。
“好。”
凤南芷进了屋,只是略略用了几口饭,便没了胃口。凤怀信正巧过来看林蓉音,见她没吃多少,不免心疼起妹妹来了。
“你这几日都消瘦了,怎么还不多吃些?”凤怀信的语气中有些责备,更多的却是关心。
“下午的时候,略微吃了些小点心,此时也不大觉着饿。”凤南芷笑道,漱了口,便同凤怀信一同进了内室瞧林蓉音。
林蓉音才吃了些清粥,刚刚躺下,见凤南芷和凤怀信进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笑。
“信儿。”林蓉音有气无力地唤着。
“母妃。”凤怀信快步上前,阿诺搬了凳子来给他,眼眶红红道,“世子,奴婢瞧着王妃……”
“阿诺。”林蓉音忙喝住阿诺。
阿诺住了口,退到了一旁伺候。
“母妃不必担心,等师父将药拿来了,母妃便没事了。”凤南芷在一旁安慰着。
“是啊,母妃,阿芷的师父是神医,母妃必定不会有事的。”凤怀信也附和着。
“好,好,母妃没事,这两日,已经感觉好许多了,只是,累了阿芷了。”林蓉音不想两个儿女担心,也努力地笑着。话罢,她侧了侧头望向凤南芷,眼里尽是心疼。
兄妹二人陪着林蓉音又聊了一会儿,见她有些疲惫了,便出去了。
屋外,凤怀信欲言又止。
“哥哥,想必今晚我师父会回来,今晚哥哥就回去睡吧。”凤南芷道。
“阿芷。”凤怀信点点头,又道,“你老实告诉我,母妃的病是不是不简单?若只是体弱气虚之症,那些药王府里怎么会没有?就算是没有,皇宫里自然不会缺的,你师父何必特地回去拿药?”
“师父的药都是独有的,天下少有,药效比宫中的药也要好上许多。”
凤南芷的解释显然不会让凤怀信相信,可他明白了,凤南芷不会告诉他,便叹了口气,不再多问,转身离去。
许久之后,一场大雨倾盆而至,凤南芷满面愁容。
亥时将至,雨还在下,而胥先生,也还未回来。
“郡主,时辰不早了,要不您先去歇下吧,奴婢等着胥先生。”紫澜拿了件披风给凤南芷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