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羞成怒的孙仲好似不相信郭准一般,举起手中的铁锤,向着郭准的右腿膝盖砸去。若是这一锤砸中的话,定会杂碎郭准的膝盖骨,使其成为一个废人!
眼见着孙仲抡起铁锤,失去希望的郭准已经认命般闭上双眼。
砰!
铁锤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但紧闭双眼的郭准却没感觉到疼痛。
“哈哈哈!我还以为郭长使长了一副铁胆,什么都不害怕。现在看来,长使大人也不是毫无畏惧啊?”
没有感觉到疼痛的郭准等待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孙仲得意的笑声。
听到笑声郭准忙睁开双眼,就见孙仲的拎着铁锤,在自己的身边大笑不止!
原来,孙仲这一锤根本没有砸到郭准。或者说从一开始,孙仲都没打算这么做。他只是吓一吓,看看郭准究竟害不害怕!
“孙仲,郭某也是人,是人就怕死!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笑的!倒是你在关键时候收手,想必你是相信郭某所说之言了!”
见孙仲嘲笑自己,郭准并没有恼怒。反而他的心里还充满了喜悦!
郭准如今可以确定,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起了作用。别看孙仲仍然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从他停手就可以看出,孙仲还是生了顾忌之心!
听到郭准所言,孙仲并没有说什么。
只见他摆了摆手向房间内的两名狱卒吩咐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本官有些隐秘的事情要详细审问!”
亲眼见识到孙仲的残忍,以及他折磨郭准等人的手段后,这两名狱卒已经对孙仲很是惧怕。生怕他来了脾气,不顾后果弄死了这重要的犯人。
如今见孙仲要自己离开,两名狱卒对视一眼后,那年长一些的连忙回道:“大人,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您身份尊贵,审讯犯人的粗活累活,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做?我们兄弟留下来,还能帮您出点力气打打下手。大人放心,我们知道规矩,不会向外泄露秘密的!”
年长一些的狱卒虽然说话好听,但孙仲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孙仲很明白,这两个狱卒就是害怕自己捅出什么篓子,无法向上面交代。
“少废话!叔父将这些要犯交给本官审理,那本官就有权利做任何事情!
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就算你们保证不会泄露秘密,难道本官敢相信你们吗?
如果你们不肯离去,也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为了保守秘密杀了你们倒是不必,但是只有瞎子,哑巴,没有双手的残废,本官才会放心留下!”
这两个狱卒一听孙仲这话,吓得差点就跪在地上。
狱卒心想,自己好端端的正值壮年。上有老下有小的需要养活。若是真的被孙仲弄成残废,那这一辈子乃至这个家庭也就都毁了!
上面交代的是很清楚,要他们看住孙仲,不能惹出麻烦。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就是天王老子下令,这二人也万万不敢从命!
“大人莫要动怒,是小人们猪油蒙了心,刚刚是胡说八道的!
大人,我们这就离开在门外伺候。如果大人有吩咐,随时唤我们进来就好!”
那年长的狱卒很聪明。连忙向孙仲陪了不是后,拉起身后的同伴快速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郭准与孙仲两个人后,那孙仲这才走到郭准的面前,露出狠厉之色!
“郭准,如今这房间内就你我二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好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胡说八道在我这里可行不通!如果我发现你说的根本就没有道理,或是你只是在拖延时间,那么你今天失去的,恐怕就不是一条腿一只手臂了!”
面对郭准,孙仲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仍然警告郭准一番,让其不要胡说八道。
听到孙仲所言,郭准并未惊慌,轻声笑道:“孙大人尽管放心,假如郭某说的有假不用大人动手,我自废双手如何?”
郭准说完话,紧盯着孙仲。见其并没有任何异议后,继续问道:“敢问孙大人,布政使孙茂海对你如何?”
孙仲正等着郭准为他解惑,没想到他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废话!叔父对我事事关心,恩重如山!我们之间虽名为叔侄,亲密却如亲生父子一般!
郭准,刚才我不是没有提醒你!你若是再说出这种废话,我想今天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
回答完郭准的问题,孙仲冷冷的看向郭准,向其再一次发出警告!
“孙大人,这话别说是郭某不信,恐怕你自己的心里真实的想法也不会如此吧?
你是孙茂海的亲侄子,看你的年纪也应该快到而立之年。凭孙茂海的能力,仅仅安排你一个区区百户的职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恩重如山吗?”
郭准并不清楚,孙仲父亲过世的早,而当时的孙茂海也得了势。所以其母就带着孙仲前来投靠。
可以说,孙仲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孙茂海府上渡过的。从正常的角度来说,孙茂海能够将其抚养成人,又教他读书识字,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不过,孙仲也是人,是人就会有阴暗的一面。
当别人施舍的东西或是好处,成为这个人的一种习惯之时。一旦有一天恩人不在施舍,或是施舍的少了。那这个被施舍的人就会很失望。
如果这种失望积累久了,就会变为妒忌与记恨!他不会记得这个恩人曾经对他有多好,对他多么恩重如山!他只会记得,本该属于我的你并没有给我!
或许孙茂海对孙仲是真心实意,又或者想要一碗水端平。但他毕竟有自己的儿子,就算孙茂海多么注意,这种源自于真实情感的流露,是根本就无法掩饰的!
故此,一直以来,孙仲的心里,都积压着对孙茂海的某种不满。
与孙桐读书的时候,孙桐的伴读要比自己精明。每年过年之时,孙桐的衣服也要比自己更加鲜艳。
虽然这些都是极小的事情,但是在孙仲的心里,却留下了永远不会抹去的深刻记忆!
如今听到郭准所言,使得孙仲又回忆起曾经的过往。让他又回忆起来那些自认为委屈的事情!
“郭准你住口!我和叔父情同父子,岂容你从中挑拨离间?
朝廷又不是我叔父开的,他能给我安排一个百户的官职,我已经心满意足。
就是我那弟弟,叔父的亲儿子!到现在不也是还在读书,叔父也没有为他做好安排,难道他还能陷害自己的儿子不成?”
虽然想起曾经“委屈”的事情,但孙仲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抓住郭准的衣服大吼道。
别看孙仲口口声声的在感谢孙茂海,但是熟悉心理学的郭准,从他的语言以及动作已经断定,孙仲此时此刻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人在受到别人挑唆,或是侮辱其至亲的时候,反应激烈一些是在所难免的!
比如,有人侮辱了你的父亲,那么有血性的人,基本都会以暴力的形式,向侮辱人发泄心中的不满!
如果孙仲真的把孙茂海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那郭准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他的反应必然是恼羞成怒,暴打郭准一顿以发泄怒火!
然而,孙仲不仅显露出迟疑之色,更是和郭准解释了很久。这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来解释,就是行为人一种心虚,急于向比别人证明的表现!
除此以外,孙仲还将他的弟弟孙桐搬出来。究其目的,也是为了向郭准证明,其叔父对他很好!而且这种好已经超越了对自己亲生儿子的程度。
假使孙茂海真的对孙仲很好,孙仲的心中也只有感激没有怨恨,那他何必做出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
“孙大人,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准备欺骗自己吗?那孙茂海真的是不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出路吗?恐怕他对孙桐未来的谋划,要远超你这个侄子吧?”
察觉到孙茂海的心虚,郭准并未惊慌,淡定看着孙桐向其问道。
听到郭准所言,孙桐慢慢松开抓住郭准衣服的手,却仍然带着怒气问道:“郭准,你究竟想说什么?告诉你,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被你磨没了!”
孙仲越是暴躁,就越说明他的内心很虚弱。这种装出来的强大,并不是问心无愧的真强大。只不过是徒有虚表的伪装罢了!
“孙仲!恐怕这话我要对你说吧!我的耐心也要被你磨没,你的心里什么都很清楚,为什么不敢真诚的面对自己?
好,既然你不愿意明说,那郭某来替你说!你叔父看似没有为孙桐做什么,但其实他这种不作为,却非常高明!是真的为他儿子在仔细考虑!
孙仲你好好想想,你未经科举却成为一城之内的百户。凭你现在的学识与资质,就算孙茂海如何帮忙,你有可能成为千户,佥事,乃至指挥使吗?
这也就是说,从你放弃科举,成为这云南府内的一名百户之日起,你的人生早已注定!
你注定这一辈子不可能进入京城,更不可能成为身居高位的武官!这云南城就是你一辈子的归宿!等到孙茂海从这里离开后,你不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户罢了!”
郭准装出激动的模样,向着孙仲大喝了一番。
等到郭准说完了话再看孙仲,他哪里还有刚刚狠厉嚣张的模样。整个人早就萎靡不振一般,手里握着的铁锤,也没有察觉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