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很多人都说过诸如“自己不怕死”的这种话。但当死亡真的来临之时,相信一万个人中,恐怕也就寥寥数人可以那么坦然。
黑衣人挥刀砍来的过程,在郭准看来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但郭准的脑海中却不断出现曾经的回忆,这正是生命即将终结前的征兆。
眼见着那闪耀着寒光的钢刀就要砍在郭准的脖子上,那领头的黑衣人终于出手了。
只见其上前一步,在钢刀已经触碰到郭准皮肤上之时,终于抓住了这只有力的手!
“阿奎!谁让你动手的?还不给我退下!”
被抓住了手,阿奎明显一愣。不过,见拉住自己的竟然是头领,他也只能低着头退回到阿明的身旁。
“刚刚你距离死亡也就是三寸的距离!如果你不想死,或者在我的忍耐没有达到极限之时,马上说出你的身份!否则,就算你真的是某个大人物,我也只能先把你宰了再说!”
喝退了阿奎,头领看向郭准冷冷的威胁道。
这一次,郭准可以从头领的话中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郭准知道,这个头领的耐心已经被自己打磨的差不多。若是故技重施的话,那么自己的下场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直到这一刻,无论是张九日三人,还是王捕头与其他的差役都没有回来。郭准可以故弄玄虚吓唬这些人一时,但时间长了绝对会露出破绽!
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了!
无计可施的郭准只能赌一次!他赌的是自己对云南的了解,赌的是对黑衣人计划的了解!而郭准的赌注自然就是他自己的性命。
“好!既然你们非要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们!听好了,我姓什么不重要,但是从西面来的!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郭准说完话,虽然面上镇定自若。但一颗心却已怦怦的快速跳动起来。
“什么?你是从西面来的?难不成是思绍法派你来的?”
直到从黑衣人头领的口中,听到思绍法这三个字的那一刻,郭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思绍法不是一个名字,确切的说绍法两个字代表的是一个官位,或是爵位。那所谓的思绍法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砍头送往京城的思任发长子——思机发。
郭准之所以可以赌对,并不是胡说八道瞎蒙,而是根据一系列线索推测出来的。
首先,昨日入城的时候,郭准就看到很多异族人打扮成汉人的模样,混入了城中。
鉴于此地汉人与异族人的关系,郭准就猜测,这些人乔装进入城中,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从昨夜那些黑衣人杀害官差的态度来看,他们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反抗官府,制造混乱,以寻求取得这里的统治权。
除此以外,郭准之所以会往思机发的身上扯,自然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此人在得知思任发的死讯后,就表现出来对朝廷的敌意。
单凭此地的异族人,他们若想打败官军,凭自己的能力必定困难。正常情况下,是需要寻找一个强力的盟友帮忙。
放眼整个云南,能够与这些人合作的,也就只有仇恨大明的思机发可以选择了!
见自己赌对了,郭准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得意的看向黑衣统领冷冷的回道:“不是思绍法难道还有别人吗?
思大人让我带着满满的诚意而来,而你们却三番两次想要谋害我?依我看,这次大家也不要合作,各凭本事算了!”
听到郭准承认是思机发派来的,黑衣统领着实吓了一跳。思机发可是几位族长好不容易搭上的助力,双方为了同一个目的才选择了合作。
若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大人。倘若思机发真的恼羞成怒,终止双方的合作,那他一个小小的统领是绝对吃罪不起的!
“哎!不对!你说你是思绍法派来的,手里可有印证身份的信物吗?
还有,如果你是思绍法派来的,白天的时候为何会前往府衙。我可是亲眼看到,谢知府这个狗官可是对你很热情啊!”
仔细琢磨了一下,黑衣头领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随即向郭准询问道。
见黑衣头领不相信自己,郭准不禁冷言讽刺道:“我去见谢笋,自然是思绍法授意的!至于我去找他的理由,凭你的身份有资格知道吗?
我真是有些怀疑,我家大人为何会选择与你们这些蠢笨如猪的人合作!依我看来,你们这些人非但成不了大事,完全就是拖后腿的!”
尽管对于郭准的羞辱感到很气愤。但黑衣统领却越来越相信,眼前的人确实是思机发派来的。
郭准越是瞧不起自己,羞辱自己,越能证明他尊贵的身份。而且黑衣人统领可是从族长的口中听说过,这思机发甚是狂傲,打心眼里可瞧不起他们这些人。
而且黑衣人还断定,面前这个男人在思机发那边的地位,绝对很高。这一点可以从他说话的口气当中得到充分的印证。
“这位大人!就算你是思绍法派来的,但我们双方毕竟是盟友,你这么羞辱我等是不是不太妥当?”
在手下的面前丢了面子,黑衣统领看向郭准有些委屈的说道。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和官府有什么勾结,你们几个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昨夜你们杀了那么多官差,我可以当时就报官,让官兵全城搜捕你们!
我之所以没这么做,就是因为还记着我们是盟友。现在看来,你们这些人真是笨的不可救药!”
经过郭准的解释,黑衣头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眼前的这个男人真与官府有勾结,那昨天夜里官差们就会寻找他们,在城内搜捕自己的族人。
“大人,让您受惊了!思绍法这回让您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交代啊?”
既然已经解开了误会,那黑衣统领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得罪郭准。连忙将话题一转,询问思机发的目的是什么。
见黑衣头领完全性相信了自己的身份,郭准叹了一口气道:“原本,以你的身份我是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不过,看你的态度还算不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点消息!
告诉你们,官府早就知道了你们的打算。已经设下天罗地网,正准备你们自投罗网那!”
“这不可能!谢笋那狗官哪有这样的本事?他如何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听到郭准所言,那黑衣统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我家大人已经发现,你们之中早有人暗中投靠了官府。就是这个叛徒,将你们的计划告诉谢笋知晓的!”
如果说刚刚郭准言明,这些异族人的计划泄露了,那黑衣人统领不会相信的话,那么郭准提出有叛徒的出现,却让黑衣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大人,思绍法的消息准不准确?我们的族人都无比真诚,应该是不会出现出卖同胞之人的!”
沉思了一番,黑衣人还不肯死心,看向郭准询问道。
察觉到黑衣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松动,郭准随即言辞凿凿的保证道:“我家大人何等身份?他说出来的话岂能没有根据?
你以为你的族人们都很忠诚,而且团结在一起反抗朝廷!但是汉人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看似忠诚,但做起出卖同胞的事情一点都不含糊!
特别是有的人自认为受了委屈,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郭准虽然没有明说叛徒是谁,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知道有没有叛徒!但这种意有所指的语言,还是让黑衣统领再一次陷入沉思!
“大人!您说的不会是贾巴族长吧?”
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黑衣统领终于说出一个名叫贾巴的名字。
“是不是贾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具体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们的大族长!
不是我没有提醒,你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太久的时间。我那三个手下,还有官差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那黑衣统领还想刨根问题,但一听郭准这句话,也意识到他们耗费的时间确实太多了。
“多谢大人提醒,我们回去就将大人说的事情告诉大族长!”
根本就不需要深思,那黑衣统领向郭准行了一礼,就准备带着两个手下离开。
“慢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三个黑衣人刚想要离开,郭准忽然出言阻止道。
等到三人转过头后,郭准这才解释道:“回去告诉你们族长,这两日不要再来打扰!
还有,等到两日之后的此时,我有重要都是回请,要见你们的族长!
记住,是两日之后!而且我要见的是你们的大族长!明白了吗?”
知晓了郭准编造出来的身份,就是打死这些人,也不会在来行刺。
不过,见郭准要在两日之后与大族长见面。黑衣人头领也不敢应承下来。
当然,面对郭准,黑衣人不敢明说。他还是点了点头,见郭准同意,带着二人离开了客栈!
等到三个黑衣人离开有一炷香的时间后,端坐在椅子上的郭准长舒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方才察觉,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