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皇帝在震怒之下，仍然没有忘了王振的存在。更是下旨，让王振翻看奏本，拿出一个意见提供参考。
听到皇帝所言，王振连忙行了一礼，随后弯腰捡起奏本后，小心翼翼的回道：“陛下，臣是内臣。当年太祖皇帝曾立下规矩，严令内臣不得干政！
这奏疏上的事情，应该是内阁诸位阁老的事情。阁老们与陛下商议之后，由陛下圣裁拿主意就好了。臣断然不敢违背祖制，落人以口实啊！”
王振这话一说完，无论是曹鼐还是马愉，差点没没憋住就笑出了声。
要说王振这厮也够不要脸的。在这个时候，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若是他的心里真想着祖制，这大明朝廷也不会因他，呈现出乌烟瘴气的模样！
曹鼐和马愉都清楚，王振这厮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目的就是要向二人证明，皇帝对他的宠信！
果然和他们两个预计的一样，听到王振所言后，刚刚还很精明的正统皇帝，又开始犯浑了！
“哎！王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朕让你看一看，也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罢了。哪里有什么违背祖制之嫌？王先生千万不要多虑才是！”
皇帝说完话，王振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只见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观看了一会奏疏后，俯身向正统皇帝行礼一礼。
“陛下，这两本奏疏微臣看完了。微臣觉得黔国公在奏疏里，已经说的很明白。是由于云南布政使孙茂海的原因，才导致大军无功而返的！
微臣的意见是，如果事情为真，那么孙茂海确实该杀！”
王振这番话确实是曹鼐与马愉都没有想到的。
按照二人的推测，这孙茂海可是王振的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举荐但云南担任的布政使。无论如何，王振都应该向着孙茂海说话才是。
但是，二人没有想到。王振在看过奏疏后，竟然认同了黔国公的说法。更是建议要杀了孙茂海以正国法。这种反常的行为，确实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这么说王先生也认同朕的看法，觉得这孙茂海该杀了？好，既然如此朕就立刻下旨，令黔国公着人押送孙茂海入京！”
正统皇帝以为，王振的想法和他一样。所以在听到王振所言后，就准备下旨严惩。
不过，皇帝刚刚说完话，另一边的王振却摇了摇头，脸上更是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陛下且慢，微臣的话还没有说完！”
听到王振所言，曹鼐与马愉心里一惊。看来二人并没有猜错。王振刚刚反常的举动，果然只是抛砖引玉。为了引来他的下面的正文罢了！
“陛下，我大明向来以仁义礼法治理天下，微臣觉得这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法字！
刚刚微臣说了，如果黔国公所言非虚的话，那孙茂海确实该杀。不过，若黔国公并没有说实话，陛下若是草率的杀了孙茂海，岂不是乱了法度，冤枉了好人？”
正统皇帝刚刚还在为王振的反复，而心存疑问。如今听到王振所言后，他终于明白了王振的意图。
“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情还存在着疑点是吗？”
见正统皇帝询问，王振连忙回道：“陛下英明，微臣就是这个意思。
陛下您想，同样一件事情，却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这就证明，黔国公与孙茂海之间，必定是一人说了真话，而另一个说了假话！
我大明为了此战，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却落得一个无功而返结果。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所以，微臣的意思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要论谁的罪，该怎么罚。而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给群臣，给天下的百姓一个明确真实的说法！”
王振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正统皇帝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该如何去做。
“先生所言正合朕意。这首要的事情，确实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朕刚刚仔细看过奏疏，知道案情重大且十分复杂。仅凭云南当地的官员，想要查清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朕打算直接派出钦差，前往云南调查此案。一旦查清了案情，无论是孙茂海还是黔国公，朕都绝对不会姑息！
王先生，这案子牵连甚广，案情更是错综复杂难度很大。依你之见，朝廷之中，何人可堪此等重任？”
在王振的诱导下，正统皇帝自然而然想到派人远赴云南，调查整个案子的真相。
听到皇帝此言，曹鼐与马愉连忙向王振看去。
只见王振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略微思考了一番后，向着皇帝施礼回道：“陛下，此事干系重大。一个是世袭一等国公，朝廷的征南大将军，而另一个是一省封疆大吏，确实不能草率！
微臣以为，这钦差的人选，除了要精明强干刚正不阿外，最主要的还是要有能力，镇住这两个人才可以！
微臣觉得，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可堪大用，还请陛下斟酌圣断！”
来了，终于来了！
曹鼐与马愉听到王振所言后，终于明白。此贼装模作样表演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推荐马顺在做铺垫！
马顺是什么人，天下人全知道。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马顺是锦衣卫指挥使，平常担负的就是监视百官，稽凶查案的重任。从能力上来说，马顺这个人，绝对适合前往云南，调查这宗大案！
不仅如此，由于马顺身份的特殊性，导致其能量与势力很大。正是由于他直接向皇帝负责的特殊身份，决定无论是黔国公还是孙茂海，在马顺的面前都不敢造次！
如果由马顺前往云南调查案件的话，既可以表示朝廷对此案的重视，又可以顺利调查出案子的实情。确实是很明智的选择。
但是，马顺纵然有一万个合适的理由。就凭他与王振私交甚厚，是王振同党这一条，都绝对不能让他前往云南，调查这宗案子。
王振的打算很清楚，假意公正之下，顺理成章的推出马顺，前往云南查案。
这样的话，既符合案子的需要，又由内阁与皇帝在场。势必会给人一个公平公正的印象。
但是曹鼐与马愉很清楚，如果真的遂了王振所愿，让马顺前往云南查案的话。那这个案子也不用查了，孙茂海必定无罪，而黔国公也别想洗清自己的罪责！
由此看来，王振果然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就是让陛下与内阁，帮他背这口大锅！
“马顺？嗯，先生所言极是！如此看来，若是由马顺前往云南的话，必定可以调查出案情的真相！如此，朕就……”
“陛下，万万不可！”
听完了王振的分析，不明真相的正统皇帝，还以为王振并无私心，完全是为了朝廷，为了社稷在考虑。所以就打算同意王振的意见，派马顺前往云南调查案情。
然而，正统皇帝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站着的曹鼐连忙上前一步，劝阻皇帝不要这么做！
听到曹鼐所言，不仅是皇帝，就连王振也是一愣。王振也没有想到，平常谨小慎微的曹鼐，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自己！
“曹卿？难道你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吗？”
见曹鼐站出来反对，正统皇帝并未生气，平心静气的向其询问道。
“陛下，由马大人前往云南调查案件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臣认为仅凭马大人一人前往调查，似乎有些不妥！
陛下，马大人的身份毕竟是锦衣卫，并不在三司的监察之内。
如果马大人去了云南，受到歹人的蒙骗，一不小心犯了错，查错了案子，这影响可就太大了！
陛下您想，无论是黔国公还是孙茂海。他们都是朝廷的重臣，冤枉错判了谁都不好！
若是真的弄出什么冤假错案的话，不明真相的百姓，岂不是把这笔糊涂账，要算到陛下您的头上？”
任何一个君王，最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以及在百姓嘴里的口碑。
正统皇帝虽然有时候糊涂，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较为英明的人。
他自然也不愿意背上昏君的骂名，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正统皇帝很清楚，马顺身为锦衣卫，行事作风要比普通人强硬的太多。
如果让马顺单独前往云南的话，没有人从中约束。指不定他在奸人的条所辖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若是真的错判了黔国公或是孙茂海，这天下的百姓可不会骂马顺是个混账。毕竟马顺只是皇家养的一条恶犬，这恶名终究还是要算到皇帝自己的身上。
“曹卿言之有理，如果让马顺单独前往的话，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
见皇帝同意了曹鼐的说法，王振心里一紧。他连忙开口，想要安插自己人，陪同马顺前往云南。
“陛下，微臣也觉得曹阁老所言很有道理。微臣琢磨了一下，除了马指挥使外，这刑部的右侍郎……”
王振想的很好，打算顺着曹鼐的意思，安插自己另一个心腹，刑部右侍郎曹华清陪同马顺，前往云南查案。
然而，王振还是低估了曹鼐这个人，更加低估了曹鼐维护正义的心！
“陛下！微臣斗胆，自荐前往云南调查案情。微臣保证，必定会查清事实，不负陛下的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