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脆响。
下一刻,在岑子鹿没反应过来时,花瓶炸裂的声音已经在寂静的空气中倏地炸开!
而这样的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或许是精神状态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又或许是岑子鹿的话刺到了蓝雨研的什么痛楚。方才,就在岑子鹿推开了蓝雨研,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面色青白的蓝雨研忽然拿起了一旁摆放装饰用的花瓶,便尖叫着像岑子鹿砸了过去。
但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五感敏锐的白屿已经将岑子鹿拉到了身后严密地藏好,而他自己则是作为遮挡,站在岑子鹿的前方,替她挡下了来自蓝雨研的这一下攻击。
当花瓶砸在身上,掉落在地面的碎裂声尖锐响起时,岑子鹿有一瞬间的怔忪。
最先看见的,便是花瓶中原本插着的花散落了一地,娇艳美丽的各色花束,都像是战败的士兵般,萎靡地掉落在地上,直到她感觉到身前的人几不可察的踉跄后,岑子鹿才蓦地清醒了过来,连忙上前去着急地查看白屿的情况——
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屿已经湿透的衬衫前襟。
包厢中用来插花的花瓶里,灌了一些可以供给花朵水分的清水,此时,因为蓝雨研砸人的动作,花瓶里头的水全部被倒了出来,淋了白屿一身,将他穿着的白色衬衫都浇了个通透,隐隐可以看见里头白屿的红色胎记。
而被花瓶直接砸在胸口,虽说瓷器碎片并没有划伤肌肤,但是被这么结结实实地砸一下,身上的疼痛也不会少。
此时的白屿脸色便是微微发白,尽管面上毫无表情变化,但是看在岑子鹿的眼中,却是比她自己受伤更要难受!
于是攥紧了手指,她双目赤红地看了蓝雨研,咬牙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伤人!”
要不是白屿挡在她的前面,帮她消去了这一次的危难,按理来说,这砸在白屿胸口处的花瓶,是会砸在她的脑袋上的。
而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几乎不用想都能知道!
可是作为凶手,蓝雨研此时却像是懵了——
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本来凶神恶煞的她,在扔出花瓶后,神情便被倏地凝固住,甚至细细去看,她的眼底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支离破碎,光彩也在顷刻间萎靡了下来。
怔忪着,岑子鹿也很快发现,在自己和蓝雨研说话的时候,她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衣衫湿透的白屿。
甚至下一刻,她还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好像是打算看清什么。
但在那之前,岑子鹿已经立刻挡在了白屿的身前,就像是刚刚白屿保护她那样,她用身子将他牢牢护住,生气愤怒道:“蓝雨研,我不许你再靠近我男友一步!还有!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和二十五年前相比,不但毫无长进,甚至更得寸进尺,歇斯底里!”
“今天你这样伤人,到底还有没有道德和底线?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我要报警,我要请警察来处理你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绝对没完!
哪怕是现在,岑子鹿也因为后怕手脚冰冷,她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蓝雨研伤人的动作偏差一些,或者是拿的东西不是花瓶而是别的什么,那么现在,白屿还能不能有命!
于是这样想着,下一刻话音刚落,岑子鹿也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指尖颤抖着要给警局打报警电话,便是视线模糊了,也没有注意道。
但是下一秒,一只大手却制止了她的动作,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在了温暖的掌心中。
岑子鹿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与此同时,柔软的手指也已经抚上了她的眼角,帮她将不断涌出的眼泪擦去。
也是此时,岑子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成串的眼泪,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眶中冒出来,而白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岑子鹿,他垂眸定定地望着她,眼里的心疼已经无法遮掩:“别哭,我没事。”
“可是你……”
“现在我们先走,不要报警,别把事情闹大。”
毕竟现在,蓝雨研已经知道了岑子鹿的秘密,如果真的报警将太多人引来,到时候蓝雨研破罐破摔,反而容易抖出岑子鹿的秘密,这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尽管被砸,知道岑子鹿险些出了危险,但是白屿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定了对目前而言最有利的办法。
而岑子鹿自然不忿,可是就像是将她的心思算准,下一刻,不等她开口再说什么,白屿便已经扶着自己被砸伤的位置轻轻拧了拧眉,好像疼痛难忍。
于是一眨眼的功夫,岑子鹿便已经忘了自己所有的坚持,忙不迭地脱下了身上的小外套,她挡着白屿被水浸透的衣服,赶紧扶着他着急地往外走去,准备去医院先处理白屿的伤情。
过程匆匆,期间,蓝雨研像是着急地走了几步,试图追上白屿的脚步,但是很快地,她也被司机拦住,着急地询问情况,等她下一刻再匆忙地抬眼看时,她的眼前,也已经彻底地没了两人的身影——
*
而白屿被岑子鹿扶上车子后,也很快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也许是真的急糊涂了,瞧着脸色比自己还苍白的女孩子,本来面色还有些凝重的白屿无奈地笑了出来,低声说道:“你没学过开车,忘了吗?”
是的,刚刚一来到停车场,岑子鹿便立刻将他扶上了副驾驶座,而她自己则是来到驾驶座的位置,把着方向盘就打算开车,甚至连自己没有车钥匙这一关键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全程,岑子鹿都像是一只又惊又慌的小兔子,颇有些神神道道的意思。
而被白屿这么一提醒,稍稍愣了愣后,她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
对,她不会开车。
以前因为以前太懒,也不喜欢车子,她连驾照都没想着要去考。
所以现在,到了要用的时候,就真的后悔了!可是白屿受伤了,要是再开车,会不会影响病情?
岑子鹿着急地面色发白道:“是我不好,那,那我们打车去医院吧,车子就放在这里,等你好了我们再来拿!”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情的。”
白屿好笑地制止道,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看着岑子鹿为自己这样惊慌的样子,他的心里却充满了说不出的甜蜜。
下一刻,再次拉过了岑子鹿的手,他认真地低声道:“我不过是被花瓶砸了一下,也没破皮,最多明天淤青一下,过两天也就没事了。”
况且他的身体不错,最开始还有些疼,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但岑子鹿的眼睛还是红地像只兔子:“可,可是不去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白屿:“当然,我不会骗你。”
“那,那我要回去教训蓝雨研一顿!”
毕竟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白屿拦着不让她报警,那岑子鹿认了,可是不报仇,什么都不做,她实在是气不过去!
但白屿却依旧是摇头:“不许去,她手段比你强太多,你要是受伤了,我更心疼。”
“可,可难道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岑子鹿委屈又难过地咬紧了牙关,本来都已经止不住了的眼泪,此时又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却被人这么无缘无故地砸了,我们还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啊!”
现在想想,还不如是她自己受伤,那至少她现在还不会这么难过!
而白屿显然也明白岑子鹿的想法。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温和到了极点,心疼又心软地,他更近地将岑子鹿拉到身边,低声轻哄道:“你心疼我对吗?”
“……”岑子鹿老实地点了点头
白屿轻轻勾了勾唇:“知道你心疼我,其实我就够了,而且,其实我很庆幸蓝雨研伤了我……你想,今天阴差阳错地,她知道了关于你的秘密,我们没有她的把柄,她可以随便到处去说关于你的事情,但是现在。”
“她伤了我,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理亏的,所以我们变相也有了牵制她的事情,或许用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让她暂时管住自己的嘴巴,这样以后,我们也可以慢慢想办法。”
“那你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嘛?”岑子鹿抬起脑袋,现在心里想的,依旧是这个事情,根本想不了其他什么强制不牵制的。
而白屿也忍不住再次轻轻笑了一下,刮了一下岑子鹿的鼻子:“不是算了,而是以一换一而已,你要是还是不甘心,就当这是我在为我们时候付出,只要接下来的生活都能风平浪静的,那我这次的打就不算白挨。”
只要接下来蓝雨研都能闭嘴,那他们平静的日子也能继续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