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研来找岑子鹿,心里本来就憋了一顿火没有发泄,还苦苦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本来,坐在甜品店的休息角里,她还以为岑子鹿会一直用这种打太极的方式回避自己,可没想到的是,最后岑子鹿竟然先来和她说话,还主动将店门也给关上,所以在四下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下一刻,蓝雨研也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阴沉道:“对,我是有话要问你,但不是找你麻烦,而是要和你说清楚一些事情!”
她叉着腰道:“上回在医院里的事情,想必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没忘,怎么了?”岑子鹿点了点头回答,面色沉静。
蓝雨研却气笑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白屿可是我的儿子啊,你今年和我同岁,你觉得你和我的儿子在一起,我应该怎么了?”
要不是顾及着身份,不想做有损形象的事情,蓝雨研现在简直想要狠狠地给岑子鹿一巴掌!
毕竟当时在医院,得到了结果后,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岑子鹿会因为辈分和身份差异的,和白屿就此分手,但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她派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两人感情照旧,并且还越发升温,看着就像是快结婚了一样,简直如胶似漆。
于是看着被带回来的照片,恶心与愤怒同时涌上心头的蓝雨研,直接便等不及地杀了过来。
可是看着蓝雨研质问的嘴脸,岑子鹿也笑了,眉梢眼角满是讽刺:“你确定你想要和我重提当时在医院的事情?”
蓝雨研:“怎么了,我不能说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诧异,你怎么有这么厚的脸皮。”岑子鹿淡淡道:“你说你是白屿的母亲,但是你做过什么,你自己难道全部忘了?现在你在我面前冠冕堂皇,不觉得很好笑吗?”
“生了孩子,却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狠心抛弃了他几十年的时间,让他一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孩子长大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忽然跳出来开始管这管那,你觉得,我应该将你的话听进去吗?”
要不是她开的是甜品店,不能直接往外赶人,不然会影响形象,从一开始,岑子鹿便不会叫蓝雨研从门外走进来。
而她这番不客气的话语,可以说是将蓝雨研的遮羞布全部扯了下来。
瞪大了眼睛,蓝雨研涨红了脸道:“你,你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我当年年纪那么小,抛弃白屿,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世界不存在没有办法的事。”岑子鹿嘲讽地眯了眯眼睛:“想不想做,怎么做,都是看个人,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你要真是个人,生下了他,就应该好好将他养大,再不济,也应该送去孤儿院,而不是就那么随便地放在公园里。”
算算日子,当时白屿被抛弃,正是过年那一阵子,天气最冷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要不是后面遇见了人,将他辗转送到了孤儿院,恐怕在一晚,在公园里他可能就已经被冻死了。
而蓝雨研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结果。
于是心虚之下,她的脸色蓦地青白了下来,颤抖着手脚,她指着岑子鹿道:“我,我当年做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现在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不是这个,反正我命令你离开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他和一个大他二十岁的女人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不要他和你扯上关系!”
“……可你凭什么对我提出这个命令?”岑子鹿彻底地冷了脸反问。
“就凭我在血缘上是白屿的母亲!”蓝雨研也毫不相让地回答。
岑子鹿握紧了拳头:“……”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侮辱,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她一字一顿道:“但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没道理听一个伤害过白屿的人说的话,你要是真的要以白屿血亲的身份对我要求什么,那你就让他先承认你的身份!”
“你!”蓝雨研暴怒道:“所以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不愿意和白屿分手了?”
岑子鹿:“对,我不打算分手,更不想因为你和喜欢的人分手。”
更重要的是,之前在医院里,她就已经决定了要去勇敢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毕竟蓝雨研是怎样一个难缠的人,她比谁都要清楚明白,今天,她来找她是岑子鹿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胆怯,相反,她目光清明地望向了眼前的人,凛然的模样足以让人知道她的决心。
于是蓝雨研猛地愣了愣,随后彻底气疯!忘了修养,下一刻,她直接踢翻了身边的一把椅子,看着岑子鹿道:“岑子鹿,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白屿承不承认那都是我的儿子,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和同学的儿子在一起,你就不怕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吗!”
“……”
“我倒不知道,从小无父无母的我,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母亲。”下一瞬,一道清冷冰凉的声音却忽然从门口传来。
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冰刀将原本愤怒的空气划破。
原本正剑拔弩张对视着的蓝雨研与岑子鹿皆是微微一愣,随后下意识地转眸往声源处看去,却见不知何时,白屿竟然进了甜品店中,正靠在门边看着她们。
只是与以往温柔的态度不同,此时许是有蓝雨研在场,也听见她的那些话,白屿的眉梢眼角满是寒霜,就连浑身都像是带了一层隐形的黑色杀意。
于是蓝雨研彻底懵了,随后“我”了半天,都没能顺利说出什么话来。
白屿却接着笑道:“我刚刚看见有人在店里耍做父母的威风,那样大的气势,我差点还以为你是为了刘冶来出的头,但仔细一听,没想到原来是为了我?但这可就太好笑了。”
“在我的印象中,蓝夫人好像只是刘冶同学的母亲吧?而我是承德大学的教授,不但是一个万事可以做主的成年人,而且从小也没有母亲,所以婚姻上的大事,我还是不劳烦你费心了。”
“不,不是这样的……”
知道自己刚刚凶狠的嘴脸被白屿看见,蓝雨研直觉惊慌的同时,她也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不想你轻易被人骗了,毕竟,毕竟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说到底对你都有一份责任。”
“哦,是吗?”白屿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唇道:“原来你对我还是有一份责任的啊。”
蓝雨研:“对,对……”
“可是怎么办呢,你这份责任我一点都不想要。”
白屿的唇边的微笑缓缓消失,变为冰冷道:“请你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我真的觉得恶心。”
蓝雨研蓦地噎住,半晌后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竟然说我恶心?”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年将他像是垃圾一样扔弃的人,现在几十年后,却忽然出现,一边破坏他的感情,一边说对她有责任。
如果不是白屿足够理智,并且也不想对长辈动手的话,现在只怕事情也不单单就是站着说话这么简单。
白屿面无表情地冷声道:“你给我带来了生命,但是子鹿带给我的却是重生,我的人生,早在你将我扔下时,就已经完全分开,接下来我们不会有任何关系,我和子鹿的感情,也不需要你在一旁指手画脚。”
“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警告,不然接下来,你别怪我做出什么对彼此面子都没好处的事情。”
为了能守住自己喜欢的人,白屿敢做任何事情!
蓝雨研彻底说不出话来:“……”
*
恍惚中,挂在天上的太阳已经被乌云完全遮了起来,朦朦胧胧的黑暗从四面包围着世界,好似很快便能爆发一场大雨。
被白屿眼中冷光吓到了,蓝雨研颤颤巍巍了半晌,最后看着岑子鹿咬牙扔下了一句“这件事没完”后,她便已经快速地从甜品店推门离开,显然是将方才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岑子鹿的身上,觉得是她给白屿灌输了太多不好的想法,这才导致了自己刚刚被如此羞辱。
但是岑子鹿确实是无辜的。
被这样强行扣锅,她无奈之下,也头疼地蹙了蹙眉,白屿亦是黑沉了脸,紧攥的手指都在不断作响,声音可怕。因为两人都知道,恐怕蓝雨研是要搞事情了。
于是这一天,他们本来还算美好的心情被彻底破坏,而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就在岑子鹿和白屿一起正准备关门回家时,没想到是,眼前,一道好久未见的身影已经忽然出现。
显然是看见了她十分激动,年进半百,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看着她兴奋不已道:“子鹿,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