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白屿竟然已经从层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就在岑子鹿要给刘冶倒水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于是本来都已经倾斜了大半的茶水,又一滴不漏地全部流回了杯中,与此同时,宽阔的操场上,寂静也如同病毒感染般,一点点地蔓延开去——
谁都没想到白屿会有这样的动作,其中自然也包括岑子鹿。
当她的手腕被人握住时,下意识地,她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只是很快地,她这样的动作也被对方用更大的力气镇压,于是抱着奇怪的心情,岑子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身前阻止自己的男人,但没想到的是……
刚一抬眸,白屿深沉到几乎已经有些阴暗的面容已经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样的他,比之前刚到操场,还没开赛时的模样还要恐怖许多!可记忆中,方才篮球赛开始后,明明白屿已经不再生气,她给他加油时,甚至还能看见了他对她的笑容,但怎么比赛赢了之后两人再“相遇”,他又变成了这幅生人勿进的样子?
岑子鹿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愣在原地,抱着保温杯的脸上满是空白,而另一边,刘冶原本还笑着的神情也跟着倏地一变!
下一刻,看着岑子鹿被握住的手腕,他心中微刺地拧眉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道:“白教授,请你放开子鹿,现在还是在操场上,你不应该……”
“子鹿不是你可以叫的!”何晏语气冷厉地直接打断了刘冶的话,与此同时,他锐利的目光也从岑子鹿身上挪开,放到了他的身上。
比较起方才他看岑子鹿的眼神,此时看着自己,白屿的眼中可谓是杀气十足。
而被这样瞧着,便是刘冶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滞,但反应过来后,他也有些不服气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叫?”
“因为你不配!”白屿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可话语中的傲慢与冷酷简直像是利剑,要穿透人心。
而下一刻,不等刘冶再说什么,白屿也已经拉着岑子鹿离开了操场。
一高大一娇小,两道身影,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站在原地,刘冶足足愣了几秒钟,这才想起了自己应该赶紧追上去,可是还不等他迈开脚步,一旁,看见白屿离开的潇月月已经连忙追了上来,拖住了刘冶的手臂,一叠声地问道“刘冶哥哥,白屿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因为方才白屿忽然面色黑沉的出现,潇月月傻傻地愣在原地,迫于压力害怕地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担心地望着刘冶的方向,所以也就根本没听见中间的三人说了什么。
直到白屿拉着岑子鹿离开,她这才找准了机会连忙拉住了刘冶,紧张地询问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操场上,原本因为惊讶而面面相觑的学生们此时也尽数反应了过来。
于是“刚刚那个女生是不是白教授的女友”、“一向不和女生过多接触的白教授竟然拉了刚刚那个女孩子的手”的这些议论声蜂拥而至,如浪潮般几乎将人淹没!
而刘冶没来得及阻止岑子鹿离开,此时又听见大家这样的争论,一时之间简直怒火都要从头顶冒出。
于是狠狠甩开了潇月月抱着自己的手后,他看着岑子鹿离开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沉着脸往人群中走了过去——
而对于离开后,操场所发生的事情,岑子鹿并不知晓。
被动地跟着刘冶穿过了一条条学院道路后,他们也远离了嘈杂的人群,来到了操场靠东边的一条僻静小道上。
这儿绿树环绕,青草遍地,还有不知名的小花盛开在阳光,景色美好幽静,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此刻一颗随时好像都要爆发的定时炸弹却在岑子鹿的身边,于是到了这里后,战战兢兢地,岑子鹿不但没放松下来,还抱紧了手中的保温杯,垂着脑袋不敢去看白屿。
而对于自己的失控,比谁都要清楚的白屿此刻心中亦是充满了懊恼——
其实他也不想将自己凶狠冷酷的一面暴露在岑子鹿的面前,可是刚刚,在远处,当他看见喜欢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地要给别的男人倒水的时候,无法克制的愤怒就这样忽然在他的心中炸开!
下一刻,身体也已经快过了冷静的思维——
他直接大步上前,抓住了岑子鹿的手腕,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带到了这里。
此刻空气安静,可他的心情却是更加烦躁,特别是在看见岑子鹿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时,这种无处可发泄的郁闷便更是水涨船高。
于是就这样,两人互相无言地沉默了许久,最后,到底还是岑子鹿先开了口,只是话语间,她依旧垂着脑袋,忐忑地没有去看白屿:“你,你没事吧?”
“……没事。”
白屿硬邦邦地扔下两个字,下一刻,他也深呼吸着转开了脸:“你要是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因为她就这样站在这里,白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什么话都不说,到时候吓到了岑子鹿,他会更加痛恨自己。
只是,岑子鹿在刚开始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不是想走的意思。
于是下一刻,她小心地用眼风看了看他,几秒钟终于鼓起了勇气,走近了他一些:“你怎么忽然不开心了?是不是刚刚有学生对你做了什么?我看大家都挺热情的,你别生气。”
“……”
白屿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很明显,岑子鹿误会了他的情绪,根本就没将他脾气失控的原因往自己身上去想,如果是在以前,那为了不给岑子鹿增加心情上的负担,或许白屿会顺水推舟,就这样应下,也不去多辩解些什么。
可是今天,在篮球场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却叫他心中的醋酸意达到了顶点!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咬牙回答道:“那些学生没做什么事情叫我生气,我也知道他们很热情,可是你呢,我想要你关心我的时候,为什么你却在刘冶的身边?”
从比赛还没开始时,岑子鹿便一直在照顾刘冶,他刚到操场上的时候,岑子鹿甚至还抓着刘冶的手臂。
看着她娇软的小手就这样搭在别的男人的身上,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克制力,白屿才没有直接上前狠狠地给刘冶一拳!
可没想到的是,一时的忍耐后,更加扎心的事情还是频繁出现。
比赛中,岑子鹿给刘冶喊得每一声加油他都听在耳中,无比讽刺,便连结束后,岑子鹿也没有来他的身边,反而是站在一边给刘冶倒开水喝!
凭什么!
刘冶那小子凭什么能享受到岑子鹿这样的关心!
白屿猩红着眼睛,愤怒不已地暗暗想着,而听着白屿的话,岑子鹿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她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比赛结束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去你身边给你送水的,但是你身边的人真的太多了,我被他们给推出来了,后面我看着实在挤不进去,这才准备离开,但是我其实是打算了等你晚上回家的时候给你好好地庆祝一下的!”
况且,他们两个人私下在家里,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也不用过多担心别人的目光。
而听着岑子鹿的话,白屿也微微顿了顿:“……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哄我?”
“当然!”
岑子鹿无比正经地点了点头:“我没必要骗你啊!”
白屿:“既然你手里的水是给我准备的,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将杯子给刘冶,还把我的水给他喝?”
“那,那不是因为我以为你不用喝了吗。”
岑子鹿有些汗颜道:“我抱着水本来是打算走的,可是刘冶输了比赛,正好心情不好又来找我说话,于是我就想着给他倒点水鼓励一下,毕竟人家小孩子刚刚也很努力了,你还把他摁头打得那么惨。”
是个人难免都会非常同情的。
更何况在岑子鹿的心中,不知怎么,也觉得刘冶在某些方面很像是小时候的白屿,自然也不想就这么看着他难过。
而白屿的面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但看着岑子鹿,他的目光仍旧有些深沉:“我的水就是我的水,刘冶输给我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为什么要用我的东西去给他安慰?”
岑子鹿:“……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
第一次,岑子鹿知道,原来白屿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而作为“幼稚”本人,白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看着岑子鹿无奈的笑脸,他微微垂了垂眼眸:“我一直都这么较真,甚至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小气很多,今天我之所以将刘冶这样摁着头打,也是因为你竟然为了他去看篮球赛。”
于是白屿本可以轻松放过刘冶,但是这次,他却用出了所有的力气,恨不得能直接当着岑子鹿的面,将刘冶的面子打进尘埃里,也不管会不会让人家小孩子内心受创,留下阴影。
可是……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岑子鹿有些尴尬地咳了咳,下意识地,她的耳尖也热了几分:“我去看篮球赛不是为了刘冶,是因为听说你会参加,所以我才想要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