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这些男生今天早晨这样火急火燎地来找岑子鹿,毕竟作为刘冶的同寝室室友,昨晚有些事情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过超乎寻常。
以往印象中,一直性格乐观开朗的刘冶从昨夜回寝室开始,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消息,便是后面整理明天要离开的行李,他也是心不在焉。
几乎是叠一件衣服,便要去看床边的手机一眼,唯恐自己错过落下了什么信息没有注意到,但残忍的是……
不管他怎么瞧,屏幕上也是一片平静,便连垃圾小广告都没进来一条,于是渐渐地,他的眉眼开始凝重,面色更是难看。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九点钟。
终于,就在整个寝室都好像被冰封住的时候,一直沉寂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一条短消息的提示铃声。
随即,当着众人的面,本来还是满脸心灰意冷的刘冶忽然便亮起了眼睛,之后更是一个健步便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起来,认真专注地开始查看起了新进来的消息是什么。
可是很快地,他兴奋地状态也慢慢枯萎了下来。
就像是刚晒到了太阳的向日葵忽然失去了阳光了,原本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的刘冶,转眼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颓败了下去,甚至这一回比刚刚更严重的,他眼中最后一点明亮的光芒也完全湮灭了下来。
之后一晚上的时间,他这样的状态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躺在床上,明明得到了唯一的交流生名额,应该是十分开心的刘冶,这一夜的时间都在辗转反侧,甚至今天早上要早起出门的时候,还有睡在上铺,靠近厕所的男生看见了刘冶洗脸的时候好像在抹眼睛,疑似是擦眼泪。
于是惊讶外加惊恐的状态下,寝室中其余的三个男生皆是暗暗开始了头脑风暴,想要找出好兄弟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而昨晚在刘冶手机信息响起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靠门的室友看见了手机上的来信人,名字设置是:甜品店小鹿。
所以自然而然地,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几人只能在早晨刘冶被校车接走后,先来找岑子鹿,询问昨晚的具体情况,希望找出好兄弟如此伤心的原因。
只是……
昨晚确实发了信息,但什么也不知道的岑子鹿看着这么多的人,也有些蒙圈了:“嗯?刘冶昨天怎么了吗?我是给他发过了信息,但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啊。”
相反,凭良心说,岑子鹿还觉得自己挺客气,挺礼貌的。
但是男生们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更加着急了!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从很早之前,在篮球场第一次看见岑子鹿与刘冶相处时,便已经察觉出好兄弟应该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不然也不能一直眼巴巴地想要和她亲近,在她的面前建立良好的形象,可是现在……
看着岑子鹿懵懵懂懂的样子,竟然像是根本什么也没察觉出来一般。
于是情急之下,其中一个黑皮肤的男生首先站出来,语速飞快地说道:“子鹿老板,我说话有点直接,人也比较粗。你觉得你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或许是你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这些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刘冶的角度上,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他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这么多天,我相信有些事情,应该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了吧?”
“……”
啊?
“你,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岑子鹿愣了半晌,这才终于挤出了这句结结巴巴的话。
但此时的她,并不是完全无知的。
毕竟几十年前读大学的时候,岑子鹿也谈过一次短暂且无疾而终的恋爱,所以在男生说出这些话后,长久地愣了愣,她也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她今年可已经五十岁了!
虽说刘冶不知道,这些男生也不知道,可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大妈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大学校草喜欢着,这,这也太惊悚了吧?
岑子鹿无法控制地在心中暗暗想着,出于应急反应,下意识地,她甚至撇开了眼睛,从吧台后退出了几步。
但面对岑子鹿这样有意逃避的态度,几个男生却反而放松了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岑子鹿这是猜到了他们话中的意思,虽说在刘冶这个当事人不在的情况下,他们这样单方面的搅和好像不太好,但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不接着继续好像也很奇怪的样子。
所以准备乘胜追击地,抱着今天要帮好兄弟确定爱情的心态,黑皮肤男生又一马当先准备开口说话!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沉沉地响起,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
伴着这一阵声响,便连周遭的空气都紧绷冰冷了许多。
男生原本都已经到了嘴边,准备说出的“我们没有误会,刘冶就是喜欢你”的这句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上不下去下不来时,下意识地,他也看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于是一瞬间的功夫,上一秒,本来还义正严辞,恨不得能发表一系列感言的三个大男生,齐齐瞪大了忘记,忘记了接下去的话怎么说。
而岑子鹿看着白屿忽然从后头的休息区走过来,虽然有些尴尬现在这样的场景,但也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正在吃甜品的吗?”
“勺子脏了,我重新来换一个。”白屿简单地解释道,话语间,他也神情自然地来到了岑子鹿的身旁,将手中的勺子放在了桌子上。
而听着他的话,也没多想的岑子鹿茫然地点了点头,顺势也拿了一个新的勺子给白屿,让他可以接着回去吃甜品。
但没想到的是——
拿了勺子后,某个面色淡淡的男人也并没有走。
相反,站在吧台前,他目光微沉地看向了身前的三个少年——
于是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本来就后背发冷的男生们,更加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心攀爬上来。
仿佛生命收到了威胁的感觉。
白屿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们还不打算走吗?”
“……”
三个男生齐齐 咽了咽口水。
*
必须承认,白教授身上所散发出的低气压,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原本急匆匆出现在的男生,方才因为进门着急,所以也没看见白教授就站在休息区中,所以在看见老师忽然出现——
三个人就像是抄作业被抓住了的小学鸡一般,几乎是在一秒钟的时间内,便做了鸟兽散!
于是这样一来,暂时还没新的顾客进来的甜品店,便一下只剩下了白屿和岑子鹿两人。
也跟着三个男生一起打了个寒战的岑子鹿,在身体的温度稍稍回转后,这才看向了白屿无奈地说道:“你是老师,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吓这些学生呢?”
“……我没有吓他们。”
白屿仿佛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一般,在淡淡地挑了挑眉后,他垂眸看着岑子鹿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废话太多了,没什么必要再听下去,况且,刘冶也不是要吃奶的孩子,他什么想法,为什么要朋友来帮他说。”
“你这说法……”岑子鹿无奈地抿了抿唇角:“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你和刘冶有什么仇了。”
毕竟从以前到现在,白屿对刘冶做的事情,说的话,好像都充满了敌意和硝烟味。
而事实上,情况不也正是如此吗?
对待想要抢岑子鹿的男人,便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白屿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于是带着些默认的意思,他佯装不大懂地说道:“你误会了,我和他能有什么恩怨,只是单纯不希望那三个男生挡在你店里,打搅你做生意而已。”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岑子鹿有些好笑地问道,但被白屿这么一说 ,她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疑惑地往门外看了看,但还是没有一个学生:“好奇怪啊,怎么今天我开门这么久了,也没生意啊?”
“再等等吧,也许是今天都起晚了。”白屿循着岑子鹿的视线也向外看了看,语气清清淡淡,并不是很在意。
而听着他的宽慰,轻轻点了点头后,岑子鹿也接受了说法。
随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屿聊天,消磨了十五分钟后,白屿也因为要上班,离开甜品店去了学校中。
但是——
奇怪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没有改变。
一个上午的时间,岑子鹿的店中竟然还是没有一个生意,甚至,不少从甜品店经过的女生男生,还都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岑子鹿的小店,窃窃私语地仿佛在说着什么。
满头雾水的岑子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于是拧着眉,她第一次走出店中,想要干脆找一个人询问情况。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还不等岑子鹿出门,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