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雨菲这下完全明白过来。
赵晴当时话中的意思，不愿意曹菁继续留在她先生身边……所以更改后的委托变成了剔除他们婚姻中的第三者？
余雨菲苦笑，原来至始至终，都是她误会了，她太过想当然，以为赵晴的崩溃一定伴随着想开，但其实并没有，她一身厉害劲儿都朝着小三去了！
这么弄一遭，要她说，更改后的诉求还不如最开始的委托呢！
毕竟最开始，赵晴还有心气说要委托他们惩罚陆先生。
这回倒好，知道第一阶段的调查结果后，赵晴在心里给自己先生找到了出轨借口，为自己先生开脱之后，剩下的一腔怒火干脆直冲小三！
挽救婚姻？
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
“既然是想挽救婚姻，她现在怎么还会决定离婚？”想到赵晴口口声声说她们是朋友，余雨菲就恨不得交浅言深直接去她卧室里摇着她的肩膀问她到底长没长心。
就那么一颗心，被渣男伤成那样不会痛的吗？
大饼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报告一张一张捡起来：“所以啊，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啊，赵小姐毕竟是我们的雇主，哪怕她再异想天开，我们也得想办法完成她的诉求不是？”
大饼更倾向于拿钱办事，至于良心，他们做这个工作，不就是因为有良心才做的吗？
但在凭良心办事的基础上，总还是要尊重客户的意见的。
七哥：“按照赵小姐更改后的委托，我们初步敲定的方案是双线并行，钻曹菁那边的空子，利用她的野心从而在陆先生和赵小姐的婚姻里自动剔除她的存在，然后，再试探陆先生那边对于这段婚姻的感情和想法。”
在赵晴看来难得不行的事情，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如何困难，赵晴身在局里，看不到人性的弱点，他们不同，他们本就是旁观者，既看得清，也狠得下心去对付这两个人。
余雨菲不置可否。
七哥接着说：“就像大饼说的那样，一开始事情进展顺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曹菁的‘协助’下，拿到了她的‘上进’照片。”七哥说的一语双关。
大饼点头：“然后，这些照片很快出现在陆先生的办公室里。”他没有说是让包子特意扮成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故意塞进去的，这种已经烂大街的操作，他在老板面前没有丁点炫耀的成就感。
“陆先生看完之后什么反应？”如果是主动根据照片上留下的联系电话找到大饼他们还好，就怕陆先生没有反应，那才是最棘手的状况。
七哥看向余雨菲。
余雨菲抬头和她对视……一瞬间……福至心灵。
“他没有反应？”
七哥一言难尽：“没错，他没有反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们之前的调查就得出过结论，陆先生对曹菁并没有感情，他之所以纵着曹菁，是因为曹菁怀了他的孩子。
以这个因素为背景，我想过陆先生会不会因为没有对曹菁投入感情，所以看到绿帽照片心里自然也不会那么生气。
可连我都没想到，陆先生压根就不在意，连身为男人看到自己女人爬墙的恼怒都没有，他没有任何反应。”
七哥知道余雨菲肯定能明白她那时的怔愣，陆先生太过不按常理出牌，这让习惯了掌握主动权的她都有些不适应。
余雨菲问：“所以你们最后没办法，主动去约的陆先生？”
七哥挫败的点头：“在确定陆先生真的没有联系我们的意思之后，我主动联系了他，没办法，既然想知道陆先生对这段婚姻的态度，我们就必须要和他有所接触。”
委托上也不再有‘不能暴露他们是受赵晴所雇佣’的限制，他们在行动上也能更自由一些。
七哥回忆道：“那天我把陆先生约到他们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店，陆先生接到我的电话并没有任何吃惊的反应，我想……他不仅不打算联系我，反而笃定了我会联系他。”
老油条不外如是，他明白我们给他送那些照片就必定还有后招，陆先生深知只要他稳得住，主动权就会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而这种事情，七哥相信除了陆先生，没几个男人能忍得住，毕竟亲眼看见自己女人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照片，谁还能如陆先生一样，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好像曹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一样。
大饼同样挫败：“余总，说实话，这要是换成我，但凡知道怀着我孩子的女人背着我去这样那样的不安分。
先不说我会不会后怕到底是谁拍的这些照片，就是对着这些照片，我估计都能气得恨不得当场找偷拍的问个清楚！看看这绿帽子带得瓷不瓷实！”
余雨菲笑话他：“所以你不是人家陆先生呢，人家陆先生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饭都多，你忍不住，人家未必也忍不住。”
重新把视线放到七哥身上，七哥开口道：“陆先生当时直接跟我开门见山，问我想要什么。”
余雨菲鼓掌，用眼神斜大饼，示意这就是他和成功人士的区别不是？人家上来直接就能谈条件，要是真换成大饼，估计上来是瞪俩眼睛问照片是不是真的……
“我说……我是照片上青年的女朋友，照片上的女人找到我跟我说她是我男朋友的真爱，我查到她和你交情匪浅，所以想让陆先生配合我演一场戏。”七哥很光棍的表示她当时就是这么和陆先生说的。
余雨菲：“陆先生答应了？”不得不说七哥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么漏洞百出的说法陆先生是痴呆才会看不出问题！
余雨菲突然觉得心累，她怎么不知道七哥还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
七哥耸耸肩：“他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见余雨菲一脸质疑，七哥决定说点实话：“事实上，陆先生一开始听完是想直接走的，不过我跟他说了一句话。
我说——想不想试探人心。”
“说到他心里了？”
“说到他心里了。
他既然看起来并不在意曹菁背着他不安分，那就说明陆先生在意的点，并不在这里。
但是毕竟他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逃不开赌徒心里。
尤其还是陆先生这样平日里习惯了运筹帷幄的人。
这样的人对于操控、试探这两个词的兴趣必定远超常人，我当时就想，如果把‘曹菁出轨’这个并不使他感兴趣的点换成邀请他一起试探观察曹菁这样野心虚荣的女人的行为心理，他会不会感兴趣。”
七哥长舒一口气：“好在，我赌赢了，哪怕我的说法漏洞百出，可只要陆先生感兴趣，聪明人就不会在意那些细节。”
余雨菲：“……”果然，你七哥，还是你七哥。
她叹服的看着她，感觉七哥现在就连脑袋上的头发，每一根都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七哥：“当然，我也不会得寸进尺去要求陆先生做些什么，我只是建议陆先生停掉曹菁的卡，然后在曹菁找到他询问的时候，跟曹菁说他最近的生意不景气。”
很简单的要求，对于生意人来说，也是很寻常的事情，生意场上有巅峰就会有低谷，没有什么是稳赚不赔的，对于陆先生来说，也不过就是看似工作压力大，突然跟曹菁说说心里话。
虽然是演出来的，但……很期待不是吗？陆先生之所以同意，自然也是想看看曹菁知道这些后的反应。
如果曹菁值得，那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无论是我们还是陆先生自己，都明白，曹菁不值得。
“曹菁什么反应？”余雨菲追问，别说陆先生，就连她，其实都很好奇曹菁在得知陆先生生意不景气之后的反应。
大家都知道曹菁是什么样的人，有野心又贪婪，追求物质，极端虚荣，恰恰正是因为对她不抱希望，所以才更猜不到她的反应不是吗？
就像很多好女人，相同的境遇下会咬着牙决心跟自己的爱人一起挺过去，概括来说，困难面前，好女人的反应都是可预测的，恰恰是曹菁这样的人，变数多，才更让人期待和好奇。
余雨菲知道，陆先生必然也是这么想的。
对上她那双澄澈又充满好奇的桃花眼，七哥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她说不出口，大饼却全无障碍：“她把孩子打掉了。”
“什么？”要说过于吃惊，倒是也谈不上，但曹菁的这个选择，可以说是余雨菲最不愿意去想的一种可能，说曹菁狠，曹菁就真的狠！
找好下家，上家刚露出一点颓势，她竟然就能丧心病狂到连孩子都不要，就为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子野望，曹菁此人……果决到让人心寒。
“她……她怎么不好好想想？”余雨菲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挺没有意思的，其实退一步来说，曹菁的这个选择，对于他们的客户——也就是赵小姐来说，算是最好的结果。
包括他们也是间接促成这个结果的背后推手，可余雨菲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沉甸甸的不舒服。
大饼没有那么细腻的感情，他长腿交叠靠在墙上：“其实曹菁会这么做，也并不出人意料不是吗？
其实在我看来，曹菁在知道即使怀孕也没办法嫁进陆家之后，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砝码了。
换取不回她想要的东西，曹菁又根本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就当陆先生的地下恋人，顶着私生子母亲的头衔，一辈子见不得光，这不是曹菁想要的，所以在那个时候，估计曹菁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只不过当时还没找到下家，暂时留着孩子，起码有孩子陆先生这边还能继续维持，这就跟骑驴找马一个意思，孩子就相当于胡萝卜，驴看见胡萝卜才会往前走，而当曹菁找到马了……
那个时候她连驴都不要，更甭提能牵动驴心的胡萝卜了，再加上胡萝卜挡她青云路，她说不定不要孩子反而松口气。”
最起码不用跟老驴绑在一起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