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小妖怪吃了晚餐,死赖着不回医院,他没办法,只好拎着一大袋的文件陪我回了医院。
为了抑制大脑里的毒素,江宇腾给我捧了一堆药,喝了大半杯水才解决掉那些药,我心里忽然开始慌,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宋祁言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不安,早早解决了一堆文件,陪着我休息。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脸色难看至极,宋祁言把顺哲安排了过来,这货假笑的本事越来越强,这么久了我都搞不懂他的立场。
“夫人,您不需要化个妆吗?”
“嗯?”我白了他一眼,“我怀孕了,化个鬼妆。”
他:“听说苏小姐即便入狱,还是坚持锻炼健身,绝不素颜见人。”
我:“……把我的化妆包拿上来。”
旁边的小护士:“……”
被小护士用甜腻腻的声音各种警告,我带着口罩素颜进了看守所,进去通报的人却说苏栩橙拒绝探望。
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愿意见我,我愿意见她就好了。
折腾了半晌,隔着一层钢化玻璃,我和对面妆容精致的女人四目相对。
“果然是没家教的,这个时候还急着来看我笑话。”她伸手撩开脸颊上的碎发,眯起眼睛,“祁言也真放心,你现在的情况,离死也不远了吧?”
旁边小护士保持着和顺哲一样的微微笑,递了一杯热茶过来,“小心烫,少夫人~”
我略微挑了挑眉,看到苏栩橙在听到那三个字时脸色的变化,低下头去轻轻抿了一口茶,“暂时还死不了,顶多就是思考迟缓一点,或许将来会变成植物人。”
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都松了口气,好像也没什么。
“顶着宋祁言妻子的名头死去,算是你捡大便宜了。”她扬起下巴,仍旧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么想嫁给他,当年何必作死呢。”我放下茶杯,淡淡地看着她。
她默了一下,忽然看向我,眸光中闪过疑似灵光,猛地靠近我,贴在了玻璃上,随后被跟着的女警按了下去,仍然是一副瞪大眼睛的样子。
“你……之前认识他吗?”她犹豫许久,嘴唇发颤地开口。
真是敏感的女人,这都能发现。
我手指滑过茶杯的口,轻轻摇头,“不认识。”
“你说谎!”她的声音从对讲器中传过来,带着一丝颤音,“你们认识,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
我没说话,看着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眯起眼睛,死死地盯住我,“我当年那么喜欢他,就算宋家出了经济危机,我也还是求着爸爸去疏通关系,将我送到离他最近的地方。”
“南省那么多名媛贵女,想嫁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为了走到他身边,你知道我付出多少努力吗?”她侧过脸,满目的怨恨,“可是我满心欢喜地到他身边,第一次见面,他居然那么冷静地和我谈判,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只是不想母亲担心。”
我心尖一颤,紧紧抿唇,不想去猜那个时候宋祁言的心境。
“可是,我理解他,不喜欢商界联姻嘛。”她舒了口气,声音幽幽的,“我半喜半忧,喜的是我果然找了个良人,没有因为我的家世才貌高看我,忧的是,我怕他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客客气气的。”
“事实上,我的担心确实是对的,订婚之后,他全部心思都在公司里,根本无暇顾及我。”
我抬起头,“所以你就有理由出轨?”
“我没有!”她吼出声,双眼通红,控制不住地想要扑上来,又被狱警按住,无奈地伏在桌上喘气,嘴里呢喃:“是他诱惑了我,带着我下了无间地狱,我们说好的……彼此不打扰对方的生活……”
“可是他比祁言还阴晴不定!对我忽冷忽热,他们兄弟那么像,叫我怎么甘心!”她闭上眼睛,缓和许久才睁开,“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不甘心,想让他爱上我,顺便报复一下祁言……”
“你到现在还觉得顾南风是上官琛吗?”我审视地看着她。
她略微沉默,瞳孔忽然就涣散了,有些手足无措,抓住对讲器的手猛地收紧,“不对……他不是他……”
“不可能!”她用力摇头,连续捶了好几下脑袋,猛地抬头瞪着我,“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告诉我,当年蛊惑我的上官琛,不是上官琛?!”
我低头,看了一眼指甲,“你自己不是怀疑很久了吗?”
和顾南风相处那么久,我不信她没有察觉。
或许她怀疑过,只是不敢细想,那是对她整个人生的毁灭性打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握紧拳头,看向我,“告诉我。”
我站起身,作出忽然就不感兴趣的样子,轻轻擦拭手指,“我忽然不太想告诉你了。”
“你!”她瞪着眼睛,死死咬唇。
我拎着包,慢悠悠地转身,抬起脚步。
“我告诉你虫毒的秘密!”她忽然出声。
我闭了闭眼睛,果然,女人最了解女人。
重新转过身去,对上她的眼睛,“不是想我死吗?就为了一个真相,给我机会活下去?”
她哼了一声,“少做梦了,我知道的东西,顶多算是科普,你想活命,找不到穆伊柔全是空话。”
我耸耸肩,“巧了,我知道的东西也不足以解开当年的秘密,顶多算是补刀。”
她:“……”
“五年前有两个上官琛,一个是顾南风,一个是湛炀,蛊惑你的那个十有八九是顾南风。”我和盘托出,懒得隐瞒,“至于顾南风到底是哪里来的,受谁指使去蛊惑你,暂时不知道,排除寻宋阳,因为他当年曾经安排过穆伊柔去接近上官琛,事情还没成功就出了你和顾南风的事,他也算是将计就计。”
浑身紧绷的女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手抱着头,痛苦至极。
“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幸福……”
我侧身坐着,“说说你知道的吧,咱们公平交易。”
她没出声,沉默好久好久,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抽了刺激失语了,半天才听到她的声音。
“穆伊柔不是寻宋阳的人。”她抬起头,森森的目光从凌乱的长发后面投过来,“我是在订婚前夕,误入了寻宋阳在郊外的宅子里的书房,听到了他和穆伊柔的通话,才知道你中毒的事,他们吵得很激烈,我当时太紧张,没有发现身后的顾南风,他发现了我。”
她顿了一下,忽略了部分细节,“你身上的毒应该是穆伊柔的母亲做出来的,是几十年前被禁止的东西,当时被上面压了下来,她妈妈因为非法科研被关,死在牢里,她就被收养了。”
“至于毒是什么,我不清楚。”
脑阔疼,乱七八糟的碎片拼在一起,穆伊柔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夫人,该回去输液了。”旁边小护士提醒我。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看着里面的人,“我和他的确认识很多年,他等了我很久,从未喜欢过别人。”
女人怔住,一动不动,连歇斯底里都忘记了。
绝杀完成。
我拎着包往外走,心情反而沉重,折腾一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拿到。
外面不算太冷,我刚刚出门,一道强光就照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光稍微弱下去,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了坐在车里的人。
“从她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吧?”
我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来给我送消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