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我的脑子已经乱作了一团,什么也理不清,疯了一样的朝哑巴家里跑去。
路过车站的时候,刚好碰见村长从客车上下来,他夹着一个皮包,手里还拿瓶饮料,见我如此着急,拦住我问道:“招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在他身旁停下,累的是上气不接下去,等缓过来劲的时候,我夺过他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完了抹下嘴说:“哑巴这狗日的,将我爷爷带走了。”
“啥?”村长没反应过来,“你爷爷不是在医院吗?哑巴为何要带走他?”
“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丢下这一句之后就又开始狂奔,身后传来村长咋呼的声音:“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哑巴家看看!”
管不了这么多了,哑巴这么一个暴戾的人,爷爷在他身边多待一秒就是多一份危险。
又跑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到了哑巴家。
我在门口缓了口气,抬脚将门踹开,大吼道:“哑巴!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等我来到院里,看见哑巴正在院里剁着肉,他嘴里叼着烟,右手拿着砍骨刀,斜着撇了我一眼之后,冷笑一声,又继续剁着他的肉。
我走上前去,一脚踹翻他面前的案板,上面的肉全都掉落在地。
我盯着他的眼睛,狠狠问道:“喂!中午的时候,你把我爷爷接哪里去了?”
哑巴猛抽一口烟,将烟雾全都喷在我脸上,然后用手指向地上的那一滩肉,冲我挑眉示意。
我一愣,不敢相信地问他:“你指着那摊肉是什么意思?”
哑巴俯身,从下面水桶里拿出一个血淋淋的人类心脏,朝我一扔,砸在了我的胸膛上。然后他指着我,做了一个八指的手势,又指指地上的那个心脏,就开始在那得意猖狂地笑了起来。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犹如被一个炸雷击中,不由己的后退几步,看到在哑巴脚下的那个大水桶里,全部都是血淋淋的肉。
难道,那都是我爷爷的血肉?
我眼前一阵眩晕,身体失衡,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耳边这时传来一阵肆虐狂笑的声音。我看到哑巴在那指着我狂笑,身体笑的直打颤,嘴里还啊吧啊吧的叫着。
爷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因为我们没有救活他的儿子,便把爷爷给残忍的杀害了。
此刻我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想着要给爷爷报仇,想将爷爷所受的苦痛,全都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我慢慢站起身,疯了一样一下将哑巴扑倒在地,一拳拳地轰打在哑巴的脸上。
哑巴嘶吼着和我扭打在了一起,两人都如发疯的野兽一般,无尽的愤怒在胸腔燃烧,让我的身体都丧失了对疼痛的感知,几乎麻木一般,处处下着死手。
可能愤怒真的能让人暴走,哑巴竟然慢慢被我打得招架不住,我见势便拼尽全身的气力一顿猛揍,直到揍的他脸上血肉模糊,不再反抗为止。
这时我看到在地上案板的旁边,躺着哑巴的那把砍骨刀,便爬过去抄起刀,就想给哑巴一个了结。
哑巴现在已经没了还手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刀举起,脸上仍然带着一种肆虐的顽笑,更让我坚定砍下去的决心。
我扬起刀,照着哑巴的脖子,狠狠一刀砍了下去,但突然一股蛮横的大力握住了我拿刀的手,我顿时感觉手腕像要被捏断了一般,刀子不自主地从手里脱落。
我转头一看,一双亮白没有瞳孔的眼睛正盯着我,磊子竟然过来救哑巴了。
下一秒,我都没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甩向了空中,摔的我胸腔一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我努力坐起身,发现右手的胳膊已经脱臼,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浑身都是疼痛。
我看到磊子依旧赤裸全身,但浑身皮肤变得黝黑,青色的血管像藤蔓一样遍布全身,异常明显。不仅如此,他嘴里还长出了四根凸起的獠牙,活像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
磊子将我甩开之后就不再搭理我,他跪在哑巴旁边,像动物一般,异常温顺地用头去蹭哑巴,还伸出舌头,不断舔舐哑巴身上的伤口。
而哑巴则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磊子乱蓬蓬的头发,脸上露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这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完全看不到平日的暴戾之气。
过了一会,磊子慢慢将哑巴背了起来,走到院墙边,双脚一屈,直接就带着哑巴蹦到了外面。
院子里,我望着地上那摊被打翻的血肉,感到心酸无比,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涌上全身,眼睛逐渐模糊,最后直接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等到村长赶过来将我扶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个劲的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哭着指着地上的那一滩肉,告诉他:“哑巴……他把我爷爷给杀了……”
村长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肉也是吓得久久说不出话,忙哆哆嗦嗦地打电话报了警,又将赵少鹏喊来安慰我。
时间在我身上已经没了度量的标准,我恍恍惚惚地度过最漫长的一个下午,只听得周围人不断地喧嚣吵闹,有震惊声,怒骂声,更多的则是惊恐声。我还看见赵少鹏一直在我身边轻声安慰我,还有镇上派出所的民警,一遍遍问我细节和爷爷的事情,包括那个医院的小护士,我也看见她在和民警在一起查看医院的录像。
我都不知道那两天我怎么熬过来的,每天就像失了主心神一样。民警们还不相信我所说的话,觉得我是在编故事,什么吸血的磊子,一跳就翻过了两米高的院墙。但哑巴院里的肉确实是人肉,只不过,在他家里并没有搜寻到任何一段骨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送到省里化验DNA的报告终于出来了,结果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哑巴院里的人肉不是我爷爷的,而是在上个月上报失踪的,别省的一名女孩。
这消息一下子就将我炸醒了,这么说,爷爷现在可能还活着!
警察那边更是头大,他们怎么也不能将哑巴和那个失踪的女孩联系在一起,这就像在南极发现一个北极熊的骨头一样,给不了女方家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也是想不通,哑巴为何要骗我那是爷爷,如果爷爷还活着,哑巴又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而那个失踪的女孩,和招娣这件事似乎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但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不是巧合,事情在深层之下一定具有某种联系。
这时一个念头从我脑海升起,我立即不顾阻拦,找到民警的一个头头,向他索要那个女孩的出生年月信息。
那民警姓王,他也是被这个案子搞得两天都没睡好觉。就在我去找他的时候,我原以为自己会碰壁,他会不屑一顾,认为我是封建迷信,但出乎意料的,王警官态度好的出奇。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吸血的磊子之类听起来很扯淡,但我相信你,因为我确实碰到过几起类似于这样的案件。经验告诉我,科学并不能解释一切。”说完,他将一份报告递给了我,报告上面记载了那个失踪女孩的所有信息。
我接过报告,点头给他道了声谢,翻开一看,失踪的女孩叫唐莹莹,是一名大学生,照片看起来很是清秀,出生年月是1997年8月3日。
我在心中将她生辰八字列出来,分别是:丁丑,丁未,丁丑。虽然不知道具体时辰,但就从这六字来看,她和招娣一样,命格都是纯阴!
“怎么了?”王警官估计看到我表情的变化,他递给我一支烟,“有什么发现吗?”
我接过烟,点燃之后抽了一口,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出现在这里,但我确实发现她和哑巴存在某种联系。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恐怖的猜想。”
说到这里,我故意吊了一下他的胃口。
王警官果然来了兴趣,我看他眉毛一挑,眼睛里面泛着光,“哦?说说看。”
“我刚刚发现,这个叫唐莹莹的女孩,和哑巴的女儿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首先,两人死亡日期接近,招娣的死亡日期是在一月前,而唐莹莹的失踪日期也在一月前。其次,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应该都是全阴,这种纯阴的命格的女性,并不常见,所以我觉得,招娣和唐莹莹,可能都是某种祭祀的牺牲品。”
张警官不解:“祭祀的牺牲品?”
这点我也能确定,只好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具体的什么祭祀我说不清楚,但原理我可以告诉你。就好比熬制中药需要特定的药材,不同的祭祀也需要特定的牺牲品,像她们这种命格纯阴的女性,是术法中颇为罕见的灵体,很容易被用来当做‘药材’。”
说到此,王警官沉默了片刻,在那抽了会闷烟,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在招娣和唐莹莹的死后,其实都有一个人在暗中操纵。而且,她们两人并不是特例,还有类似她们的女孩,也很可能被当做了‘药材’。”
我点点头,看来这个王警官的领悟能力还是挺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