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似乎也注意到了凌芷的眼神变化，立马跟对方拉开了距离。
“以后别使坏了，女孩子家家，单纯一些好。 ”不知为何，凌墨不太喜欢看到凌芷工于心计的模样。
听到凌墨的话，凌芷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好。”单单只说了一个字，她似乎可以预想到他们之间的未来。
仇，是一定要报的。如果这样的报仇的行为到了凌墨的眼里变成了无法理解，那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继续的可能吗？这一辈子，她真的要重蹈上一辈的覆辙，让自己困死在那上一辈子就将自己害死在里面的皇宫吗？
凌墨看了凌芷一会儿，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那一个好字，显得是何等的漫不经心。
“成婚的日子订在一年之后，我想再听你说一次，你是真的想要嫁给我。可以吗？”凌墨忽然不太确定了，凌芷是否是真的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我不想骗你，墨哥哥。”凌芷深呼吸了一下，明白凌墨问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凌芷的回答让凌墨心惊胆战，看着她的模样都显得十分的紧张。
“你可曾，恨过一个人？”如果那些报仇的事情，自己势必会做，而且伤到的还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凌芷不确定凌墨会否会原谅自己。
而且她也不相信，生在皇宫那个大染缸环境下的凌墨，在经历了母妃惨死，自身毁容之后，还能做到和儿时那般，善良心怀大爱。
凌墨本以为她会说的是不愿意，却没想到她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迟疑了片刻，他反应了过来，“自然有。”
“我也有，我能向你保证，以后对你，绝对不耍心机，但是有的人，我做不到像圣人那般原谅。”总是听到身边的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杀母之仇，杀子之恨？怎能退？怎能让？
“小芷儿，你有心事？”从未见凌芷露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凌墨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了解过这个芷儿妹妹。
“墨哥哥，你知道我娘亲是怎么死的吗？”且不说杀子之恨，但就是这一世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葬身火海，父亲隔日便迎娶新娘进门取代娘亲的位置，她都要让整个顾家，让逼死娘亲的顾家人悉数陪葬。
“不曾。”有的事情，凌霄觉得太过不堪，所以也没有跟凌墨说出来。
“我五岁那年，顾长庭为了迎娶黄氏进门，逼死我娘，我娘一把火烧了囚禁了她大半辈子的院落，和那院落一起化为了灰烬。所以你的苦，你的痛，我都理解。对付顾宁，是因为她娘和她欠了我的。”这些话，凌芷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我，你可以去跟皇上说，不娶我。我没关系的。”如果凌墨觉得这样的自己，玷污了他那好名声，可以不娶自己。
哪怕拼上一世孤苦，她也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凌墨从没想过凌芷的身世竟然和自己这般雷同，不由回忆起了一个月前，母妃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的场景。宫殿垮塌的那一刻，压倒的不仅是母妃柔弱的身躯，还有他的未来和希望。
大火将一切都侵蚀了干净，连带着起火的原因也一并消抹干净了。
凌墨自然不相信这大火的来由只是偶然，也知道母妃在宫中多年，树敌颇多，会落得这个结局，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凌墨也无法接受，母妃就这样死了，连带着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嫡亲弟弟，也一并死在了这场大火中。
原来他和凌芷，都被无情的火焰夺走了身边最重要的亲人。
凌墨不语，伸出手将凌芷一把拉入怀里，“对不起，我不知这些，如若知道，定然不会说那些话。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只是想着，肮脏的事情，由他来做，她能够一直和年幼时一样，天真浪漫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看来，凌芷更加希望自己亲手一点一点的将顾家瓦解。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从没有人用这样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抱住，跟自己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那一刹那，凌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自有记忆以来，她很少让自己哭过，前世小时候，是不敢哭，怕惹了黄氏不快。
这一世小时候，是因为心智成熟，住着一个成年女人，更加不会动不动就哭。
就算无意间摔伤了，摔疼了，凌芷都不会让自己哭出来。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控制住，就连亲眼看到母亲葬身火海，她都没有让自己哭过，因为她知道，眼泪无用，哭只会让人看到自己的弱点。
所以她不哭。
凌墨也没想到凌芷竟然会哭出来，但是她哭的很压抑，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是牢牢的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极力的隐忍着，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悲伤。
凌墨什么也没说，一直这样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将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全部都给弄湿了，她才抽着鼻子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鼻头有些红通通的，凌墨低头看着她这么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凌芷听到他的低沉的笑声，有些不好意思了。
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要不要去我哥的房里换一身衣服？”凌芷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哭起来这么吓人，泪水多到都能将对方的衣服给打湿了。
“我听康皇叔说，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不哭不闹的好孩子，这许是你积攒了十多年的眼泪，全部都给用到我身上来了。”凌墨打趣到。
凌芷听罢，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音来。
细目相对的一刹那，一切尽在不言中。
“欸？芷儿你怎么哭了？”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立马分开了。凌芷脸色羞红的站在一旁，凌霄走了进来，看到妹妹红肿的眼睛，双眼立马就落在了凌墨的身上。
感觉到了凌霄吃人的眼神，凌墨心里闪过一句话，这误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