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瑜沉默着。
见她似乎并不替自己高兴，陆昊然慌了。
“小瑜，你还不懂吗？现在没人能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有资格跟你在一起了！”
他提高了音量，按着她肩膀的两只手也加重了力气。
即将毕业的时候，陆昊然曾经跪在母亲的病床前，请她同意自己去追求喜欢的女孩。
“不可以，你必须出国，陆世强的女儿在国外。”
她冷冷地拒绝，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但态度却一如既往的坚决。
“你发誓，必须完成你答应我的事情！”
陆昊然只好低下头，把从小到大发了无数遍的毒誓，又说了一遍。
母亲这才笑了，她伸出枯瘦的手，扶他起来。
“昊然，爱情这东西根本就不可信，你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阻挡前进的脚步。你说的那个女孩，我打听过了，她什么都没有，帮不了你，早一点跟她断了，对谁都好。”
她柔声劝道。
陆昊然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
他想过很多次，都没有任何印象。
也许，他压根就没有回答吧。
而现在，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人生，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陆氏……真的是你的了吗？”
过了很久，竹瑜才轻声问道。
她早就知道，陆昊然这个人有野心，有实力，既然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陆氏，那么，它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然！陆世强这一年都躲在国外，公司的高层早就对他不满了！他那个废物弟弟倒是一心想除了我，我只是稍微做出了一副懈怠的样子，他就真的敢对我下手，正好给了我一个彻底扳倒他的机会……”
陆昊然意气风发地说道。
顿了一下，竹瑜才怔怔地看着他，惊愕地问道：“这么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会对你下手吗？”
陆昊然愣了愣，赶紧回答道：“我只是猜测他会除掉我，但我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那晚的车祸，我并不知情……”
“你明知道有人要害你，却还是故意给了对方这样的机会。我当时还以为，是我让你在开车的时候分心了。听说你在跟我分开之后不久就撞了车，我还难受自责了好久……看来，一直都是我想多了……”
竹瑜垂下双眼，语气不明地说道。
因为陆昊然车祸受伤，她还担心不已，甚至后悔当时不应该跟他把话说得那么重。
“不是，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会在那个时候出事……小瑜，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之间现在再也没有障碍了！”
陆昊然语气激动地说道。
“你错了，没人是我们之间的障碍，单纯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深吸一口气，竹瑜轻轻推开他。
她本来不想在今天说起这些话的，偏偏陆昊然却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既然这样，竹瑜也只好跟他说清楚。
“陆昊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曾经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美好的影子。其实，你刚回国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变了。又或者说，你没变，你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是我把美好的想象投射在你的身上。”
她微微叹气，继续说道：“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你，你还不懂吗？”
竹瑜的直白拒绝，令陆昊然脸色一变。
他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喜欢的人是谁，是厉擎东？”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状，陆昊然冷笑道：“果然是厉擎东！你真以为他比我干净多少吗？我做的，我敢承认，他做的，他敢承认吗？”
竹瑜的眉心猛地一跳，脱口问道：“他做什么了？”
见她好奇，陆昊然索性也没有再替厉擎东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应该没人知道，其实他从几个月以前就一直用云霄集团的内部消息跟我做交易，不然，你以为我在陆氏怎么会这么快就站稳脚跟？当然了，我同样给了他相当不错的回报，算是大家各取所需。”
停顿了几秒钟，他又笑了一声。
“虽然我不知道厉擎东为什么要挖自己家公司的墙角，但我知道，他跟我一样，都不甘心受人摆布。既然大家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又能互相帮忙，何乐而不为呢？”
陆昊然没问厉擎东要做什么，反过来，厉擎东也没问他要做什么。
两个人保持着相同的默契，只谈利益，不谈隐私。
竹瑜彻底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厉擎东和陆昊然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一种敌意，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想不到，他们私下里早就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了一起。
当然，他们也没有因为这些利益变成朋友就是了。
但这样的关系，还是让竹瑜大吃一惊。
“现在你知道了吗？他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你觉得我很可怕，难道他就不可怕了吗？这样的他，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喜欢下去？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他比我隐藏得更深，让你更加不能接受。”
陆昊然语气笃定地说道。
一语成谶。
也许，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对于竹瑜来说，却让她有一种彻底被看穿的错觉。
厉擎东的确瞒了她太多事，不用等将来的某一天，她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我做的事情，我不后悔。”
陆昊然凝视着竹瑜的双眼，语气温柔：“以后我都听你的，不会再乱来。”
她如梦初醒，猛地退后了两步。
“陆昊然，不管你说什么，我的回答都不会变。还有，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很快就会离开云城。”
竹瑜冷下一张脸。
“你、你要去哪里？”
陆昊然懵住。
“跟你无关，既然你已经拿到了陆氏，以后的路，全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竹瑜不想再拖延下去，她看见陆昊然的助理走了过来，拿着他的手机，应该是在找他。
“陆先生，您的电话。”
助理走过来，把手机递给陆昊然，又报上一个名字。
应该是重要人物，犹豫了一下，陆昊然还是接起了电话，嘴里跟对方问好，但一双眼睛却盯着竹瑜。
她不理会，转身就走，在路边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直接上车。
陆昊然似乎在后面喊了她几句，竹瑜充耳不闻，吩咐司机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