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湛远远看着这一幕，食指下意识的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的扣了几下，双眼微眯，似是在为这少年紧了紧心。
若换做是他，或许能完全避开，但却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擦边伤。
毕竟从未和妖怪交过手，纳兰容湛心里也没多少底。
“区区几条狐狸尾就想要了爷的命？天真。”阎九邪邪的一挑唇，素手翻飞间，一阵耀眼的水蓝色华光闪过，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足尖轻点，一个旋身跃起，抬手间寒光乍现，一道道蓝色流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阎九稳稳落地站定的一瞬间，几条断尾迅速凝结成冰，掉落在地后碎成了冰碴。
接踵而来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的惨叫。
“啊……你不是法师！你……你是天师！！”
狐尾被斩，云姨瘫倒在地，颤抖着手指着站定在她面前的少年，那双如丝的媚眼之中从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惊恐与绝望。
“哦？何以见得？”阎九觉得有趣，有些好奇这女人为何会说出这般猜测。
她现在的阶位离天师还差得远了。
云姨目光落在她手中泛着蓝色寒光的宝剑上，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抖着嗓音问道：“你手中可是茅山的镇山之宝七星寒泉剑？”
看着匍匐在地的女人，阎九愉悦的笑了：“嗯，算你识货，所以呢，这跟我是不是天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会用七星寒泉剑就是天师了？
“只有天师才能使用这类九段光的法器！若你不是天师，怎能催动它的力量？”云姨惨笑一声，多年未曾与法师斗法，不成想，再次遇见，却是这样一位神仙般的人物。
还能看出是九段光的法器，嗯，不错不错，是个有故事的妖！
阎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七星寒泉剑收回了墨莲空间，拍拍衣裳上沾染的尘埃，抬脚就往门外走。
“你不杀我？”
云姨目露诧异，忍不住出声问道。
阎九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好笑的看着躺在地上虚弱无力的女人：“怎的，你还有余力来杀我？”
这年头还有妖怪上赶着被杀的么？
云姨一愣，摇了摇头，她嘴角扯开一抹苦笑，无奈而悲凉：“我见过那些所谓口中声张正道的法师，若换做他们，绝对不会错过妖丹这等好物。”
妖丹？阎九挑眉，这玩意儿她的墨莲空间多的是，压根儿就不缺好么。
不过，四尾半妖红狐的妖丹确实是个好东西，对于任何一个法师来说，都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
妖丹不仅能辅助妖类修炼，且，法师在研磨朱砂时，若加入一颗妖丹研磨成粉，混合鸡血或黑狗血研制而成的墨，画出来的符箓会是往常普通符箓威力的双倍。
仅仅只是双倍加成，也足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怎能不令法师心动？
“给你们三日的时辰，离开凤天城，去寻一个人烟稀少之地落脚，休要再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阎九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几只狐妖，冷声道。
云姨和几只小狐妖皆是沉默不语，明显是有些犹豫不定。
阎九了然的笑了笑，继续道：“亦或者，你们不愿意走也行。”
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云姨抬眸望向她，眼底带着些许希冀，恳求道：“法师，我们不能出城，若是出了这凤天城，城外的狼妖不会手下留情，那时，我们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惨？阎九摸了摸下巴，犹豫片刻后才道：“你们想呆在城中也罢，不过，一旦让我发现你们伤害无辜百姓，届时，本法师手中的剑，削得可不只是你们的尾巴了。”
她虽是淡淡笑着，但眼底泛着的森冷寒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几只狐妖，它们若是不听劝告，这少年绝不会心慈手软。
“谢法师成全！”云姨拱手作了个揖，以谢阎九的不杀之恩。
阎九扫了它们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妖的承诺向来不可信，阎九打算过几天再来巡查，看看这几只狐妖是否守信。而现在，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去。
“容决，你刚才可有看清那少年手中长剑是如何消失的么？”望着那少年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容麒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水蓝色的宝剑来无影去无踪，根本让人无法看清是从何处取出，又是怎样收回的。
就和变戏法儿似的，简直妙哉！
容决纠结的拧了拧眉心，摇着脑袋回答：“速度奇快，不过眨眼之间，无法确定是如何消失的。”
两兄弟相当有默契的同时一扭头，看向坐在软椅上拖着面庞陷入沉思的男子。
那眼里的求知欲简直不要太明显。
纳兰容湛一挑眉，漫不经心的来了句：“本王的身手与你二人不相上下，怎的，你们看不清的，何以见得本王就能看清？”
容决和容麒同时翻了个白眼，与他们二人不相上下？
对没错，现在的确是不相上下。
但，那是因为他们主子身患旧疾，内力遭受压制的情况下，才能与他们兄弟二人不分伯仲。
只剩五成不到的内力都和他们兄弟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他们真想问，主子，你这样装弱小博取同情真的好吗？
“主子，这等奇人，不尽快收入囊中，还等什么？”容麒摩拳擦掌，一副随时准备要去绑人的样子。
纳兰容湛睨了眼前的两人一眼，凉凉的开口：“人都走远了，还不去追？”
容决容麒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同时消失在阁楼内。
昏暗的阁楼中，只剩纳兰容湛一人，以及，隐匿在暗处的十余名暗卫。
其实，他看清了那长剑是从何而来的，只是，让人十分难以置信。
那水蓝色的华光是从那少年掌心发出，仅仅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但也足以让纳兰容湛捕捉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从掌心变出一柄长剑来？这少年，莫非是……神仙？
纳兰容湛微微蹙眉，在未曾遇见夏侯安旻之前，他本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但夏侯安旻总是在他面前谈论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什么，除了人，还有许多未知的物种存在于这世间。
或妖或鬼神，皆是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存在。
他也就当故事听听，半信半疑，也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不过，当一切亲眼所见，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少年，真真是个奇人。
倘若无法交好，也绝不能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