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若是输了……”莫涵夕眼底闪过一抹恶毒,她巧笑嫣然的继续道:“你若是输了,便脱了外衣,从城东跑到城西,边跑边说“我是威远将军府的废物二小姐”如何?”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早就听闻,这平西将军府的三小姐是个娇纵霸道的主儿,却不曾想,竟也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
颜二小姐如果真的输了,仅穿亵衣亵裤跑遍凤天城半个街巷的话,颜九身为女子的名节算是彻底毁了。
且,连带着将军府的声誉也会一败涂地,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不过,在场众人又有谁会为了一个人人嫌恶的花痴小姐出面求情?
哪怕知道此事不妥,颜将军回来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兴师问罪,倒也不惧,毕竟,这挑战是颜二小姐自愿接下的,也无人强迫于她。
他们这般想着,私下里也早已为自己找好了说辞,届时,所有的矛盾都会对向平西将军府,大家乐见其成。
然而,他们似乎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事与愿违的说法。
只见那少女明明貌不惊人,甚至还有些碍眼,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她勾唇轻笑,漫不经心的道:“好,那莫三小姐你输了呢?又当如何?”
这散漫的态度,似乎对于莫涵夕提出来的过分要求毫无半点恼意。
莫涵夕怔愣片刻后,咬了咬牙,恨声道:“我若是输了,便……便也脱了外衣从城东跑到城西!”
“哦?那你口头上该喊什么?”
莫涵夕皱眉,冷笑道:“我不会输,所以不用喊!”
她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废物?笑话。
莫涵夕是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输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她必胜。
“啧,这么自信啊?”阎九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寒芒,倏而,她又轻轻笑起来,那张原本丑陋的面容,也变得几分狰狞起来:“这样吧,要是你输了,既不用你脱外衣在外面跑,也不用喊什么口头话,你便去那城中最有名的醉烟阁,当一天的鸨儿,在门口招揽客人罢。”
她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鸨儿?
在座哪一位不是见过世面的老油条,这些宅院中的女人们,除了未出阁的姑娘不谙世事,没有人不知晓鸨儿是什么。
鸨儿,那可是青楼女妓。
这颜二小姐竟要莫涵夕当一天的青楼女子在门口招揽客人?
虽不用真的接客,但,一想到一个官家小姐穿着轻薄纱衣,挥舞着香丝帕对着过往的男人们娇笑连连,搔首弄姿……
这画面,着实有些,不堪入目。
平西将军府的颜面往哪儿搁?莫涵夕这辈子怕也是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了。
本就是个庶女,还如此丢人现眼,谁人肯娶一个失了清誉的女子为妻,只怕是妾,都得仔细考虑一番。
“你……”莫涵夕气得浑身发抖,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贱人居然能想出这般恶毒的赌注,她忽然觉得,自己下的赌注莫不是太仁慈了些?
“怎的?莫三小姐怕了?还是你觉得我威远将军府的人不配与你做对手?”
她学着莫涵夕先前嘲讽的自己的模样将这话一字不落的还了回去,再看莫涵夕那脸色,啧啧,跟吃了狗屎似的。
果然,她这激将法一用,心高气傲的莫涵夕顿时犹如炸了毛的猫,厉声喝道:“笑话!本小姐岂会怕了一个废物?颜九,你莫要嚣张,当心输得太惨,可不要当着众大人的面哭鼻子!”
想到颜九不过是个花痴成性,废物草包小姐,莫涵夕愤怒的心缓缓平静下来,是啊,一个废物而已,她怕什么?
“来战。”阎九笑眯眯的朝她勾了勾手指,挑衅的模样刺激了莫涵夕,她伸手拔出腰间的一节通身青黑色的长鞭,娇喝一声,奔着阎九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有眼尖的人看出那长鞭的来历,忍不住惊诧:“咦?竟是青银蛇鞭?”
“是青银蝮蛇的蛇皮制作而成的吗?”有人好奇的问。
“正是,普通蛇类一年蜕皮四五次,而青银蝮蛇一生只蜕三次皮,它蜕下的皮韧性极强,且蛇皮具有毒性,若有幸捡到用来做鞭子,鞭子打在人身上,蛇毒便会顺着伤口浸入人体之中,中毒者若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必死无疑。”
听了这解说,有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般阴毒的东西,平西将军还真敢给自己的女儿用。
霎时,众人再看向阎九的目光时,已然多了几分怜悯和同情。
“颜二小姐,鞭子不长眼,你可要小心了!”莫涵夕冷笑一声,手中长鞭犹如灵蛇般照着阎九的面颊就横扫过去。
青黑色的长鞭在阳光下泛起点点银光,带着劲风袭来,阎九唇边挑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她面上忽然露出惊惶之色,匆忙间后退,竟是堪堪躲开那长鞭的袭击。
见一击不中,莫涵夕收回长鞭,再扬手。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十下,周围人看在眼里的画面分明是阎九被莫涵夕追得东躲西藏,狼狈不已。
但偏生,莫涵夕愣是一鞭子也没抽到阎九身上,莫说抽到了,连衣角都没碰到一片,这让莫涵夕如何不恼。
“该死的,你给我站住,有本事别躲!”莫涵夕累得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叉着腰,对着不远处的阎九怒目而视。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鞭子就能抽到阎九身上,然而,却每次都打不中,跟撞了邪似的。
再看阎九,她虽然躲得狼狈,但却不见半分气喘,仍旧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她:“莫三小姐说笑了,我不躲,难不成傻站在这里等着你过来抽?”
她那肆无忌惮的嘲讽笑容看在莫涵夕眼里只觉得刺眼极了,她压下心头怒火,一个飞身上前,手中长鞭一扬一甩,速度比之前还要快,阎九定定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躲的意思。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鞭子定然会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一声惨叫突兀的响起,在距离阎九不到半米的距离,莫涵夕从半空跌落,摔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
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莫涵夕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一边凄厉的哭嚎:“我的脸……我的脸!!好痛……我的脸……啊!!”
女眷席上惊呼连连,显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因为莫涵夕此时的模样实在太可怕了。
还是为母则强,莫涵夕的姨娘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尽量放柔的声音心疼的道:“怎么了夕夕?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姨娘!”
她低头再看时,怀里的人儿已经昏厥过去,捂着脸的手也滑落开来,这也让箐姨娘看清了莫涵夕此刻的模样。
“夕夕……”箐姨娘失神的看着怀中人儿的脸,只见,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此刻正汩汩往外渗血,隐隐还泛着一股青黑色。
“夕夕……我的夕夕啊……”箐姨娘凄惨的嘶喊响彻凉亭,紧接着,身子一歪,抱着怀中的莫涵夕倒在了地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有人匆忙的跑上前去查看情况,在看清莫涵夕脸上的伤后,皆是惊骇不已。
“徐太医,你且去看看。”二皇子离徐太医较近,便唤了一声。
“微臣遵旨。”徐太医忙不迭的朝人群中而去。
在场的百官里,亦有太医院的人在此,即可便有三两个太医跑上前来为莫涵夕和箐姨娘诊脉。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那少女双手环胸,岿然不动的立在原地,面前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一派泰然自若,悠闲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