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马车行到西北塞上,初时还可见草木青黄,天蓝云低。再行三日,举目望去,冻土荒漠,风声滚滚,一派荒凉。
姜冬望着那连绵不绝的山脉,感概金庸《倚天屠龙记》中写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光明顶在昆仑山上,六大门派千里迢迢来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闲的可爱啊。
再过三日,行到昆仑山脉一个名叫羌中道的小镇。抬头可见莽莽昆仑,气势磅礴,群山连绵,万仞云霄。气势之壮阔,将姜冬连日赶路的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与忧心。
昆仑山脉实在太大了,宋修臣现在又在何处呢!
潘瀞在镇子上找了家客栈,客栈的店小二是中原人,说最近镇子上来了很多江湖人,客房紧张,就地抬价,要二十两银子住一晚,而且还只剩一间客房。
潘瀞也没说什么,出了银子,由那店小二带入客房。姜冬环视一圈,不由皱眉,屋子里一股朽木霉味,床铺不比裹尸布干净多少。
潘瀞笑道:“就这,二十两?”
店小二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嫌贵,您另寻他处。”
潘瀞摆了摆手,让那小二准备洗浴的热水,又被宰了五两银子。
姜冬揭开面纱,满脸疲态,两颊上还挂在两抹酡红。潘瀞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你这样子,不会要滑胎吧?”
姜冬按着小腹,摇头不语,实在有气无力。无名为姜冬瞧看脉象,摇头道:“一路颠簸,劳累了,公主这脉却还算稳。如今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姜冬奇道:“这就是目的地了?”
无名先生点了点头,“昆仑墟近在眼前,想要来凑热闹的江湖人都挤在这镇子上,前面再没有可以留宿的地方了。大家都在等十五月圆时,现在还有三天。”
姜冬忙问:“那宋修臣是不是也在这镇子上啊?”
潘瀞低声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镇国公主啊?”
姜冬连忙捂住嘴,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们快去找他吧。”
无名道:“我去外面走走,探查他的下落,殿下还是在屋内歇息吧。一来连日劳累,二来这镇子上的江湖人,只怕都对殿下有觊觎之心。”
姜冬心中明白,她现在处境十分糟糕,根本不应该露面。但一想到宋修臣可能就在这镇子上,而她却要憋在这房间里不能出去,她就心急如焚。
姬襄在旁边宽慰她:“你别担心,我和无名先生一起去找。”
潘瀞慢悠悠道:“嗯,为了避嫌,我就不去了,以免你怀疑我出去搞破坏。”
姜冬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一副受了天大伤害的样子?我没怀疑你。”
潘瀞一笑置之,在椅子上坐下,对无名和姬襄道:“我觉得宋修臣没在这镇子上,就算在,你们也找不到他。李离枝那边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宋修臣不可能坐以待毙,与其在镇子上浪费时间,不如去龙脉入口守株待兔。”
无名微微一笑,“你这样想,那些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江湖人肯定也这么想。但龙脉入口隐秘,不是轻易就能发现的。现在这镇子上一定有宋修臣安排的外援,我先去碰碰运气吧。”
潘瀞点头道:“也罢,希望你运气不错。”
无名看了看姜冬,又对潘瀞抱了抱拳,便与姬襄一起离开了。姬襄走时还说让姜冬等他,他回来带当地的羊肉炕锅给她。
两人走后,店小二拎了热水,潘瀞翘着腿坐在外面桌子上,让姜冬洗漱。
姜冬虽然很想洗澡,但看潘瀞没有要出去回避的意思,她有些迟疑,提醒道:“你要不要出去转转?”
潘瀞回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道:“我对孕妇没兴趣,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还有啊,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用得着我偷看吗?我不如去偷看隔壁的老板娘。”
姜冬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怎么不去看呢?”
潘瀞笑道:“不是说了吗?我虽风|流,但从不白日宣|淫,你再磨叽,水就冷了。到时候别指望我再花五两银子给你买水。”
姜冬撇了撇嘴,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搬了个椅子当屏风,脱去沾满了风沙的衣裳,只穿一件小衣,在里面匆匆擦洗。
她动作很快,洗完后重新穿好了衣服,出去见潘瀞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心中一寒,没好气道:“你又怪我怀疑你,又老是这么样不怀好意的。潘公子,你到底有没有诚意啊?”
潘瀞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里间,用她的洗澡水洗了洗脸。姜冬皱眉道:“你再去买一份水,这是我洗过的。”
潘瀞摇头道:“没事,我不嫌弃。”
姜冬跺脚道:“我嫌弃。”
“嗯?你嫌弃什么?”
“你干嘛用我洗澡水洗脸,我……刚才洗脚了。”
潘瀞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哦”了一声,浑然不在意。
姜冬没办法,只好换个话题,“你刚才说什么老板娘?隔壁住着老板娘?”
潘瀞笑道:“是啊,还是个很有风韵的老板娘。”
门外忽然笑了一声,媚笑,媚到骨子里的那种。姜冬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婀娜的身影,那人笑道:“屋里头的妹子啊,你男人当着你的面说别的女人有风韵,你就不醋吗?”
潘瀞眼神微冷,递给姜冬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走过去推开房门,双手环抱胸前,斜斜倚在门框边,对外面的女人笑道:“原来是老板娘啊。”
姜冬看不见那门外的女人,只听她甜腻腻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的老板娘?”
潘瀞眯眼笑道:“若不是老板娘,如此风情万种,而那店小二却为何连看都不敢多看你一眼?”
那女子又笑了几声,忽然伸手点了点潘瀞的胸膛,姜冬在屋内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她如葱般的手指。在外面刺目的白光之下,散发着一种柔白纤细的感觉。
老板娘笑道:“他不敢多看我一眼,你却敢?”
潘瀞一把握住她的手,吐字低沉,笑道:“我不一样,我是你的客人。”
“难道你媳妇没告诉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