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宜微怔。
因为这是穆靖南的声音。
“就算翻倍,我也就这一套房子而已。哪像你六年前一次入手四套。你在帝锦那套复式比我这个大一倍,既不舍得租给别人,又没时间来住,你就一年年的光交物业费吧!”
唐瑾宜听出说话的是穆靖南的好朋友黄图。
黄图是京城卫视的高层,唐瑾宜对他的印象还保留在年前去酒吧逮穆靖南那次。
此人好~色,喜风月。
那次,她在黄图和酒吧三公主面前颜面尽失。
原来,她们寓所对面是黄图的房子。
这个世界可真小。
她本来对黄图印象就不算好,又加上他是穆靖南好友,自然没准备打招呼。
但黄图已经看到她,并喊了声“唐小姐,原来我们是邻居。”
闻惠忙笑着向穆靖南打了招呼。
唐瑾宜朝黄图的方向礼貌地一笑,“黄先生,好巧。”
“好巧。”黄图意味深长地瞄了眼身侧一直沉默的穆靖南。
穆靖南垂首翻着手机,其实,他的心早就飘到了对面的女人身上。
咔嗒的关门声响起,黄图笑着用胳膊肘捣他一下,“人家已经关门了,你也别光杵在门口。”
穆靖南拧眉,走进黄图家。
黄图从冰箱拿出一瓶水扔给他,“明明放不下,都追到京城了,刚才为什么不去打个招呼?”
“谁说我放不下!我来京城是因为这边的分公司有要事要处理!”他脱掉鞋子,躺客厅的沙发上,“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个多么可恶可恨的女人!”
“哇哦,那你这个婚可算离对了!”黄图开始刺歪他,“你在京城房产不少,放着自家房子和酒店不住,来帝锦跟我挤在这个三室一厅里,你不觉得无聊啊?”
“我在京城确实有几处房产,但那些房子常年没人住,一点人气都没有。自家酒店的总统套房早就住腻了。想来想去,也就你这儿是个好出去。”穆靖南大长腿交叠,脸上一副“赖在你家,怎么着也不走”的表情。
黄图嗤笑一声,“你一年来京城少说也得十几二十次吧,我这个‘好去处’你以前怎么一次都没来过呀?你啊,心早就被对面的女人给勾走了,还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幼稚得可笑!”
穆靖南被他说中心事,抱怀盯着天花板。
“靖南,既然你都追来了,也不能这么干耗着。我去对面敲门,为你们俩牵线搭桥怎么样?”
“你如果不怕她把你骂得体无完肤,尽管去。”他一肚子郁闷。
黄图一脸惊诧,“年前还好得蜜里调油,现在你们见面连句话都不说,到底唱得哪一出?”
“我们离婚了。”
“当真?”
“当真。前几天我又把女儿的抚养权抢了过来,再加上她妈妈意外离世,她现在恨我恨得要死。”
“难怪。”
黄图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面房子里的唐瑾宜,从躺床上那刻,心里就堵得难受。
刚才在门口遇到穆靖南的情形一幕幕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向黄图打招呼,闻惠向穆靖南问好,足足两分钟的时间,穆靖南就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哪怕是带着恨意的,或者愤怒的,也没有。
这种被忽视,被冷落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她在床上正翻来覆去,闻惠敲门进来。
“我一猜你就睡不着。不如,我今晚替你去做一次红娘?”
“闻姐,我妈妈因为穆靖南母子而死,我只要还有一点点良知,也不会再与他破镜重圆。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她板起脸,表情严肃。
闻惠识相地点头,“其实,他对你也是放不下。不然也不会住进对面的黄图家了。”
她沉默。
“我去洗澡,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闻惠走出她卧室。
房门一关,唐瑾宜拉起毯子蒙上头。
黑暗中,泪水从她眼角流出,心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那些逝去的过往,忽然鲜活如初。
睡梦中,穆靖南拥着她,一遍遍叫她的名字,他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夜半,她醒来,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原来,刚才的幸福是场春·梦啊!
现在,爱情没有了,婚姻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初七的抚养权也没有了,她能争取的好像只有初七的探视权了。
翌日一大早,她从床上爬起,没来得及洗漱就去对面敲门。
因为是周末,黄图开门的时候正睡意惺忪。
“唐小姐,好早。”
“穆靖南起床了吗?”她使劲儿往里瞅。
黄图把门打开,“靖南好像刚起床,你进来吧。”
唐瑾宜双脚刚迈进门槛,就对上穆靖南冷冽的目光。
“穆靖南,你方便吗,我想与你谈一谈?”她双手交叉,有些难为情。
他薄唇轻启,冷漠如初:“说吧。”
“你们聊,我回房继续睡觉!”黄图脚底抹油,溜回自己卧室。
她鼓起勇气望着他,“穆靖南,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但为了初七,我不得不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我说过,探视权的问题没得谈。”
“穆靖南,你冷静一下,现在我们在黄先生家,我不想跟你吵。”她压低嗓音,“我是初七的妈妈,这一个多月你一次都不让我见初七,你知道吗,你已经触犯了法律!”
“那你怎么不去法院告我?”他转身为自己倒了杯白水,放到唇边。
她气得咬牙,“穆靖南,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一向就是这个样子。”他深深凝视着一米开外的女人。
她一副素颜,双目澄澈红肿,眼底有黛青色的眼圈。
他完全可以确定,昨晚她又哭了。
“穆靖南,就算我们解除婚姻关系,你得到了初七的抚养权,法律上也有明文规定,我每个月都可以享受最少一次的探视权!你为什么总要阻止我见初七呢?你以前曾说,你不希望你的孩子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长大——”
“唐瑾宜你还有脸说这个!”他愤怒打断她,“你一次次碰触我的底线,我为了初七一次次对你作出让步。当你选择离婚的时候,你就已经抛弃了初七!既然你注定要在她的人生中缺席,那么现在又何必执着于见或者不见?你听好了——初七现在生活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没有妈妈~的孩子又能生活得多好?穆靖南,你把女儿还给我!”她从沙发上抓起一个抱枕,狠狠砸向穆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