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宜与穆靖南目光骤然相遇。
两人表情都平静的可怕。
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穆靖南微微侧身,为电梯内的唐瑾宜和贺虞让出一条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唐瑾宜能感受到身后有一束带着怨和恨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她与贺虞几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今日偶遇闲聊几句,又被穆靖南看到,或许这就是钟仁说的“有缘无份”吧。
贺虞从穆靖南出现那刻,就知道他们又被穆靖南误会了。
他也不想为她带来困扰,但每一次似乎都事与愿违。
“瑾宜,需不需要我去向穆靖南解释一下,我们也是刚在电梯里遇到。”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她声音酸涩,“闻姐已经在前面等我,我先走了。”
“再见,瑾宜,保重!”贺虞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唐瑾宜上了闻惠的车。
闻惠启动车子,“刚才我好像看到大BOSS了。”
唐瑾宜嗯了声,“刚才在电梯口遇到了。”
“你们有没有打招呼?”
“没有。”唐瑾宜闭上疲惫的双眼,“我和他只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做了不超过三秒钟的短暂交流。”
闻惠幽幽长叹,“我刚与《老镇》导演进行了沟通,他答应明天再给你一天假期。我已经定了明天早上五点飞京城的航班,如果拍摄进度快一点,我们后天凌晨能赶回易城。”
“辛苦你了,闻姐。”她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哪里辛苦!小瑾,这两天有好几部电影电视剧的导演找我,都想与你合作,我整理了一下,稍后把文档发你手机。”
她现在最挂心的一直是初七的探视权,“闻姐,你说钟仁能不能说动穆靖南?”
“应该能。毕竟,钟仁是吴雪颜的知己,穆氏多年深得钟仁照拂,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对大BOSS而言,钟仁应该与父亲的角色差不多吧。”
“闻姐,如果穆靖南再拧着不让我见初七,我呆在易城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唐瑾南一想到穆靖南冷漠的表情,心里就发怵。
真要狠起来,她远不及穆靖南十分之一。
“凡事都往好的一面想吧。”闻惠开导她。
把唐瑾宜送到盛希花园,闻惠驾车回了自己家。
何丽琪看到她回来,很兴奋。
“瑾宜,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你的访谈节目了,好几次那个景主播被你挤兑得无话可说,可真有意思!对了,这个点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马上去做,想吃什么?”
“小姨,替我热杯牛奶就行。”她回卧室开始卸妆。
手机来电响了,她飞快划开,喊了声“钟先生”。
“唐小姐,非常抱歉。”
钟仁这句话一出口,唐瑾宜就知道探视权的问题黄了!
“我不知道靖南为什么那么抵制你见初七。他原本答应每个月给你一次探视权,但刚才又在电话里告诉我,一次都不准。真的对不起,唐小姐,你先别急,我再好好跟雪颜沟通一下。”
“谢谢钟先生。”唐瑾宜颓败地放下手机。
初七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穆靖南一次都不让她见,未免太过分了!
她又想起死去的妈妈,泪水开始在眼窝里打转儿。
穆靖南母子害死妈妈,她还没向他们讨要说法,又被他们抢走初七,她也太无能了!
越是身处劣势,越不能贬低自己!
她忽然想起从网上看到的这句励志格言,狠狠咽下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如果要打击穆靖南母子,就必须找到证据!
吴雪颜当初把妈妈推下台阶的影像,十有八九已经被穆靖南删除了。
当时在现场目睹这场事故的人,都是穆家的佣人,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初七虽然目睹了整个过程,但年纪太小,所说的话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
想来想去,她只能从穆靖南擅自作主更改妈妈的治疗方案入手。
上次皇甫谦让她看的只是病例和用药记录的复印件,打官司没有原件也是白搭!
她拿起手机,拨通皇甫谦的电话。
“哇,我是不是看错了,竟然是你的电话。”皇甫谦颇具戏谑的嗓音传来。
她没心情与他闲扯,“皇甫谦,我妈妈的真实病例和用药记录的原件在不在你手里?”
“在。”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能不能把它们交给我?”
皇甫谦沉默。
“皇甫谦,你放心,无论任何人问,我都不会说是你给我的。我只想用它们来挤兑穆靖南母子,不会为你树敌。”
“唐瑾宜,东西都在我手里,你如果想要,现在就来‘碧澄嘉园’。”皇甫谦忽然笑起来,“我是个商人,唯利是图是我的本性。你如果不拿出对等的东西与我交换,我是不会把它们交给你的。”
“等我!”
唐瑾宜结束通话,拿起手包出了家门。
碧澄嘉园在易城的富人区,与穆家老宅也就隔了两条街。
皇甫谦的房子是栋两层别墅,别墅里里外外被绿植环绕,人工小溪蜿蜒曲折,别有风味。
唐瑾宜的到来似乎在皇甫谦的意料之中。
他以主人的身份热情招呼她:“喝点什么?”
“什么都不想喝。”她很直白,“皇甫谦,你只告诉我,出多少钱可以让你把那些东西交给我?”
皇甫谦双手抄兜,眯着双眸打量起她,“我为你介绍律师打官司,你给我中介费。现在你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又让我开价!在你眼里,我当真很缺钱?”
她凝眉:“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未语先笑,“千万别把话说的这么过头。我想要什么,你心知肚明。”
唐瑾宜忽然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皇甫谦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来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皇甫谦目光在她身上来回跳跃,“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去留随你。”
唐瑾宜右手狠狠攥住衣角。
偌大的客厅忽然没了任何声响。
两个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对唐瑾宜来说,朝皇甫谦那边走一步,自己就深陷泥淖,再也不会干净如初。
一直紧盯着她的皇甫谦,眸色复杂难辨。
短短几分钟,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缓缓开口,“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