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物?”
穆靖南紧张地屏住呼吸。
“巴比妥酸盐。也就是安乐死的化学成分。”
邱离墨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我让人搞到了海温特对何碧心进行试药的同批次药品,我化验过多次,都不含巴比妥酸盐。也就是说,何碧心不是死于海温特的试药,而是死于巴比妥酸盐。”
穆靖南手中的档案袋一下子掉在地上。
当初,他瞒着唐瑾宜偷偷给何碧心采用海温特的治疗方案,目的是想让何碧心尽快好起来。但,却何碧心却意外身亡。
何碧心死于海温特试药一下子成了不能更改的事实。
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害死何碧心的罪魁祸首,唐瑾宜自然要跟他分道扬镳,然后,皇甫谦就顺利地娶了唐瑾宜······
穆靖南越想,心越沉。
邱离墨俯身捡起散落在地的文件,“靖南,你和唐瑾宜决裂,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害死何碧心的凶手。”
“懂了。”穆靖南倚靠在老板椅上,痛苦闭眼。
他和唐瑾宜早就被皇甫谦玩弄于鼓掌了,只是他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如果不是邱离墨告诉他这些,他至今都还在憎恨着她。
他打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替我查一下,去年来易城为何碧心治疗的英国海温特所有的医生,你要为我提供他们近两年的银行大额转账流水······”
唐瑾宜舒心的小日子刚过了一晚,次日一早就随着皇甫谦的到来而结束。
皇甫谦执意要她带着小柚子回碧澄嘉园。
她一口回绝。
皇甫谦既不恼,也不离开,就在季晓凝家的客厅里跟她耗着。
今天是何碧心一周年忌日,闻惠没有为她安排工作,她简单梳洗,准备去市郊的墓园。
她开始撵皇甫谦:“你走吧,我和柚子本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回去最好告诉皇甫太太,别再让她惦念着柚子了。”
“唐瑾宜,我爸妈不远万里来到易城,只为见孩子一面,你就不能成全一下?”皇甫谦声音温柔,再无昨日的强势,“就当陪我演一场戏,好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初为了能保住小柚子的身世,皇甫谦给了她一场婚姻,她是发自肺腑地感激。
摒弃对皇甫谦的厌恶,给他父母一个安慰也未尝不可。
“皇甫谦,我现在可以让花嫂把小柚子带回碧澄嘉园。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个谎言迟早要破。”
“瑾宜,我向你保证——两个小时后就把柚子给你送回来。”他紧绷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我父母明天就要离开易城,他们在英国就一直念叨着小柚子,我不想让他们空跑这一趟。”
她点头。
在云恒的招呼下,花嫂抱着柚子下了楼。
临出门,皇甫谦一直唇角含笑凝视着她。
似乎,昨天那场惊天动地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
她再一次嘱咐他:“皇甫谦,说话要算话,两个小时后把柚子送到盛希花园。”
“一定。”皇甫谦一只脚已经迈出季晓凝家的防盗门,又折返回来。
唐瑾宜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擦着她的耳垂而过,“我为昨天的冲动向你道歉。”
她狠狠瞪他一眼。
皇甫谦走了,她耳根清净不少。
“瑾宜,我陪你去一起去墓园?”季晓凝已经穿好外出的衣服。
唐瑾宜摇头,“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折腾了。在家好好养着,再说,墓园阴气重,你还是别去了。”
季晓凝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放弃了去墓园的想法。
半小时后,唐瑾宜与何丽琪在何碧心的墓园前会和。
何丽琪买了纸钱和祭奠的贡品,两人一一摆好。
唐瑾宜把一束百合花放到何碧心墓碑前。
何丽琪絮絮叨叨说了何碧心走后,她们这一年的生活。
唐瑾宜只默默垂泪。
祭奠完,何丽琪回了公司,唐瑾宜独自蹲在何碧心的墓前沉思。
熟悉的脚步声和初七喊“麻麻”的声音同时传来。
她转身,初七就扑进了她怀中。
“初七!你怎么来啦?”
这句话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初七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穆靖南带过来的啊。
“麻麻,粑粑带我来看姥姥。”初七澄澈的大眼睛里水汽氤氲,她紧紧盯着何碧心的黑白照片,“姥姥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唐瑾宜再次泪如雨下,“姥姥去了天国,她一直在陪伴着我们,只是我们看不到她而已。初七,姥姥每时每刻都在天国看着你······”
“我不想让姥姥去天国!我要姥姥在家陪着我!”小丫头哭起来。
唐瑾宜俯身紧紧拥住女儿,母女两人的脸颊碰到一起。
一直沉默的穆靖南把手中的花放到何碧心墓碑前。
唐瑾宜不冷不热地瞄了眼穆靖南,“谢谢你带初七来看我妈妈。我想跟初七单独待一会儿,你先离开这儿吧。”
“唐瑾宜。”穆靖南俊颜上多了几分昨日不曾有的柔软,“阿姨的死另有蹊跷。”
“这个时候再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在她的认知里,穆靖南母子就是害死何碧心的元凶,只要一想到死去的何碧心,她对他们母子的恨就不打一处来。
“就算再没意思,我也要把我知道的内幕告诉你。”穆靖南朝她近了几步,华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阿姨不是死于海温特的试药。是有人在阿姨的试用药品里加了巴比妥酸盐。”
她怔住。
“唐瑾宜,老邱研究了你妈妈所有的试药记录和原始病例,他偶然发现了你妈妈心脏停止跳动之前的血液化验中有巴比妥酸盐,你想没想过,你妈妈如果因为我而意外去世,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她脑子跟炸了一般。
如果她他妈妈·的死不是试药失败,而是一场蓄谋已久,这个幕后黑手还能是谁?
当然是在她身怀有孕的时候,挺身而出的皇甫谦!
这种事,不能空口白牙一说就给某一个人定罪,她必须看到证据!
“穆靖南,你有没有确切的证据?”
“正在搜集。”穆靖南看她的眼神深邃万分,“瑾宜,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要洗脱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
“我,等你。”
她死去的心,在这一刻忽然活了过来。
如果真如穆靖南所说,何碧心的死是另有人所为,那么,她和穆靖南之间的血海深仇就不存在了······
她和初七母女两个聊了快一个小时,她才想起小柚子该喂奶了。
穆靖南见她面带忧色,就让初七与她道别,然后又带着初七回了老宅。
她回到盛希花园,家里空无一人,她给花嫂打电话,几次都是关机。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拨皇甫谦的手机,很快,皇甫谦漫不经心的嗓音传入她耳膜,“想我了?”
她没心情与他闲扯,直奔主题,“皇甫谦,小柚子该喂奶了,你赶紧让人把他送来盛希花园。”
“柚子已经被我爸妈带去英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