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宜略一思索,划开手机,生涩地“喂”了声。
“唐总,我是战津烈。昨晚你打我电话数次,有事么?”
战津烈沙哑的嗓音传来,唐瑾宜的心莫名一疼。
如果她说“没事”,他十有八九会挂掉电话。
她潜意识里想与他聊一聊,看他除了容貌之外,身上还有没有与穆靖南相似的地方。
“战总,昨晚第一次见你,我有些失态。”她哽咽道,“因为,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战津烈忽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唐瑾宜满心的憧憬立马被失望代替,“对不起,战总,我不该跟你说这个,再见。”
“唐总。”他忽然叫住她:“胜羽刚在国内成立分公司,我对你们这边很多事情的运作不太清楚,今晚,我可不可以请你吃个便饭,聊一聊?”
“······”她一时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如果你没时间,咱们改天再约。”战津烈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唐瑾宜听着手机中的忙音,心早就被搅乱了。
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与穆靖南完全不一样,但她脑子里却老是出现一个执念——他就是穆靖南!
“怎么,爽了那位战先生的约?”一直沉默的闻惠问她。
她讪讪点头,“战津烈是战津烈,不是我的穆靖南。”
闻惠饶有兴趣地问:“真的不准备去试一试?”
她苦笑起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啦,赶紧替我准备一下海景酒店上半年的财务报表,左丰很快就要到易城了,中午,你陪我去见左丰。”
“好!”闻惠与她一起离开会议室。
唐瑾宜这一忙就到了晚上八点半。
初七和柚子催她回家的电话来了好几次,每一次她都说“马上”“快了”,但一放下手机,她就觉得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完。
为了便于处理公事,她电脑里装了穆氏集团和AJ两套办公系统。
有时候明明坐在AJ,处理着AJ的公事,穆氏那边有要事需要她拍板,她就立马进入穆氏的办公系统。
她近身的高层管理人员,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办公方式,见怪不怪了。
八点四十五分,她收拾好公文包,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穆氏集团的丁副总打来电话,说美国合作商对原有的合作分红不满意,要见她。
“让他们在小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她抿唇拿起车钥匙回了穆氏集团。
她和两个副总一起与美国合作商沟通到十点半,美国人才点头,回了酒店。
唐瑾宜独自驾车回穆家老宅。
路上,她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她才意识到,都这个点儿了自己晚餐都没吃。
她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馄饨店,泊好车。
她的手刚放到馄饨店的玻璃门上,就觉得身后有道炽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她转身,寂寥的街道,只有秋风吹拂着几棵枫树,沙沙作响。
要了一大份鲜肉馄饨,她翻着手机,看着今天两个公司的各种数据。
季晓凝的电话忽然打进来,“亲爱的瑾宜,最近忙什么呢,这个周末我们带孩子去爬山怎么样啊?”
“这个周末我要加班。”唐瑾宜叹气,“初七和柚子上个月就嚷嚷着要去郊区玩,我现在一个人当两个使,哪有时间陪他们啊!”
“那你忙你的,初七和柚子交给我好了!这个周末恰好穆安修休息,我们就带着三个孩子去爬‘苍云山’。”
“这不太好吧,晓凝,穆安修也两周没休息了,我怎么能让初七和柚子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呢!”
“跟我还客气!”季晓凝轻斥她,“你好好工作吧,以后只要我们带着小甜甜去外面玩,就把你家初七和柚子也带上。”
“谢谢啦,晓凝。我这个点才吃晚饭,再聊下去,我的馄饨就成粥了!”唐瑾宜笑着挂了电话。
“先生,你想吃点什么?”馄饨店老板娘的声音忽然响起。
此时已经大半夜,唐瑾宜进门的时候,整个店铺空无一人。
她抬眼,朝门口看了眼,勺子差点从手中掉落。
黑衣男子,容颜清俊,雍容。
这种风华,世上除了穆靖南,也只有那个叫战津烈的男人了。
她还没开口打招呼,战津烈已经坐到她对面,沉声叫了句,“唐总。”
“······战总。”
她屏住呼吸,双目一动不动回望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眼眸有些殷红。
“这个点儿了还没吃晚饭?”
战津烈这句话一出口,唐瑾宜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除了声音不是穆靖南,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就是穆靖南!
“靖南——”她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水汽蒙蒙的双眸凝视着她,喃喃喊出她藏在心底的名字。
战津烈笔挺的身体微微一颤,未语先笑,“你认错人了。”
她惊觉自己已经失态,忙用勺子捞起瓷碗中的馄饨,大口大口往嘴里送,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惊慌。
泪水一颗一颗滴在碗里······
“唐总,你的事儿我知道。节哀顺变。”战津烈给她递过来一个折叠得有棱有角的雪白手帕。
她没有接,从餐桌上的纸抽里拽出一叠纸巾,擦泪。
“不好意思,让战总见笑了。”
她拿起手机扫了下桌上的微信二维码,付账,疾步出了馄饨店。
战津烈的心被她纤细的背影刺得生疼。
他快速起身,开车追过去。
十几分钟后,他的车缓缓停在穆家老宅外。
下车。
他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昔日的种种过往就像电影,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把手放在大门上,抚摸着上面的每一条擦痕······
这扇门,隔断了他与她以及两个孩子的联系。
门内,是他这辈子的最爱和他在这世间最亲最近的骨血。
门外,是他无人能知的孤苦。
但,这只是暂时的。
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闾丘鹤,早日与他们团聚。
他昂首望着那扇还亮着灯光的房间,似乎看到了那个铭心刻骨的窈窕身影,几滴清泪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