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对两人道:“而且此人,我们都认识,就是部政司的高海远,高大人。”
“部政司我们认识吗?”思琪立即反驳着。
“是我认识。”高升立即改口。
冷靖研皱眉:“部政司?高海远……不就是那个半个月前,在柳通巷里与咱们马车刮蹭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高升立即点头。
“还真是熟人,一个商户,满人皆死,他却能带着家眷摇身一变的成了部政司的官员,如果说是他的儿子、孙子,是有可能考个功名,搏个官职的,但他……年近四十了,官当的也不算小,正六品呐……”冷靖研微眯了下眼。
高升再伸头到她面前,小声的道:“而且,他是太后的人。”
“果然,呵呵……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冷靖研明了的一笑。
“公子,什么顺理成章啊?”思琪有些发懵的问道。
高升对她一笑:“傻思琪,原本的大理寺寺卿是什么人,忘了吗?”
“哦……哦,哦……这么回事呀……”思琪指着他的恍然轻呼着,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对的问:“可他……图他什么呢?”
“钱!”冷靖研坚定的道。
高升也认可的点头:“确是如此,听闻过,这个高海远原本的身家可不少,而他也算是捐来的官吧,一定是千金散出的。”
“想必,就算这个高家的人都死了,可原本的商铺、生意却依旧在运行着,死的不过都是些知道其身份的知情人罢了,也是怕露了行迹的原因,财源还是没断过,这就是个钱袋子……”冷靖研轻笑着点头。
“所以,如果想要翻这个案子,师父,可能会难一些。”高升提醒着。
冷靖研再看向他:“那你刚才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我就是看不管朝中有如此……”高升结巴的道。
“高升,你又是谁的人呢?”冷靖研嘴角再斜扬了起来,目光也冷了些。
高升一愣,立即举起手来发誓:“师父,我敢保证,我高升,绝对不屑于给什么人当内线……”
“是吗?可你今天所说的这件事,说白了,动他,就是在动太后的钱匣子,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冷靖研再道。
高升也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昌黎国现在这种风气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些初入仕的年轻官员,在被录用之时,就必须要选出自己所要站的阵营,可是我不站,我只忠君,现在皇上的年纪是小,但不能说他就没有振兴昌黎的可能,而且这些年来看下来,真正能为昌黎百姓着想的,只有摄政王。”
冷靖研再是一笑:“你说的这话,我认同,我们忠的只有君,而非谋个人,对于不公平、不公正的案件,我们之所以要翻案重审,不是因为要对付某个人,而是要还被害人一个公道,这才是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无论这案子所要牵涉的是什么人,只要翻了,就要查到底。”
高升立即起身,对她深鞠一躬:“师父,大义!”
“这不叫大义,这叫初心!”冷靖研认真的看着他。
“对,就是初心,一开始,我们要干这一行的初心,也是一开始要为官的初心。”高升敬佩的道。
“捐官,本身就是有违王法的重罪,而且为了这个官,还要牺牲掉一府三十几条的人命,这可就是一件十分恶劣的事了,想要翻案重审,就得去盐河县看看那些死人的尸骨了,是什么导致他们失了心智的互殴而死的呢?”冷靖研目光悠远了起来。
“师父,这件案子已经是五年前的了,尸体都成了白骨了,还能看出什么来?再说,也不准确呀……”高升担心的问。
“确是如此,有难度,但还是有希望了,你说过,案卷之中写过,那些人是互殴而死的,那么现场的凶器就一定不会少,不然,这互殴也就无法成立了,那么,就从互殴为出发点,想必能查出一些端倪来。”冷靖研用那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思琪好像是明白了,上前一步道:“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可能不是互殴,而是有人行凶,将人都杀死后,再找来一些凶器,染上死者的血,再放入死者的手中,看似一个互殴致死的现场,伪造的。”
“聪明,意思全对。”冷靖研不吝啬的夸奖着她。
高升立即道:“可师父,案卷中也提到了,现场发现的凶器不少于三十把,这么多的凶器,哪里来的?”
“高大人,有钱能使鬼推魔,这么大的一个钱袋子,那么多的银子,先行投资一些,几把破刀,还真是不在话下。”思琪帮他解了惑。
高升这回也想明白的在点头,不过他又看向冷靖研:“师父,还有一个难题,那些人死人可是没主的,听说,统一被埋在了盐河县后山的一处山沟里了,就算咱们找到了,怎么分辨呢?”
“是个问题,如果真要翻这个案子的话,可能会费些时间,但……部政司,本就是个外靠经济的部门,这经济问题,也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冷靖研自语的道。
高升没太听清她的话,不由的再要伸头,靠近些的想听清楚。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几人同时看过去,沈佑庭就站在门口。
冷靖研很是无奈,这小子是真轴呀,昨日忍住没在长公主府里问明清楚,这回跑到这里来问了,真是来者不善。
她对高升点了下头:“先去忙吧,回头找你。”
“是。”高升立即起身,走到沈佑庭面前,再施了一礼的走了出去。
冷靖研伸了下手:“沈少卿请进,如不嫌弃,喝杯花茶。”
沈佑庭板着脸的走了进来,有些不自然的再瞄了她两眼,这不看还好,越看越觉得这两人就是同一人,长的就是一模一样嘛。
思琪在为其倒了茶后,也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关好,守在门外。
冷靖研端起杯来,嘴角斜扬的喝了一口花茶,从杯沿处抬眼看向也正紧盯着她的沈佑庭,再是一笑。
“沈少卿有话直说。”
“什么都行?”他反问。
“看情况。”她道。
“那我不问了,知道你是大理寺的仵作,足矣!”他收回目光。
冷靖研也是一笑:“其实这世间本就是如此,同一人,身份不同,所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样子也不同,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沈佑庭微微一愣,突然就释然的一笑,对她举起了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