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闭的表情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额头上已经有微汗了,微垂着的眼睛也在不停的转动着,背在身后的双手,互握的更紧了些。
沈佑庭扭头看了眼,站在那里无措的下属,冷声道:“该询问,继续询问,这里,绝不是没有关联的,站在这里就有人来说明吗?”
“是。”官差们立即四散开去,一刻都不敢多留。
“宁闭,如果现在你说明一些情况的话,对我们有帮助,对她,也有帮助,但如果你一句也不说的话,也无所谓,接下来,就得请你陪同我们走一趟了。”冷靖研目光柔和了起来。
“去哪里?”他条件反射的立即问道。
但又后悔了,再垂下头。
“在去大理寺之前,我们得先去一次姜府,这人嘛,毕竟是姜府的人,怎么也得通知一声姜大学士不是。”冷靖研再轻笑一声。
脚下挪了两步,让出位置,转身看向这里巷。
再往里,还有几户人家。
可这里发生了命案,整个巷子里都是官差,这些住户要么已经早早的被拦在了外面,要么就是不敢再开门出来,家家都门户紧闭的。
冷靖研看着那几户人家,门板都不太严密,可想而知,这些人的生活有多穷困,能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让一个受了重伤,体力虚弱的人,冒死的跑到了这里,是办事?还是见人?
什么事或人,比她的命都重要?
她再缓步的背着手向前晃去,眼睛也在这里一一的扫过。
还真让她发现了一点线索。
血手印!
虽然血迹不是特别的明显,而且还多都落在脏渍斑斑的墙面之上,如果不细看,还真很难发现。
这个血手印一直在向里延伸。
也同时证明了思琪先前所说的话:她是一路扶着墙走进来的……
扶着墙……
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她伸手,虚扶着所发现的血手印,一步一步的跟着走。
那姿势很怪,也有些诡异。
迈过地上的水洼,绕过墙边的杂物,步伐踉跄,扶住一个木架……
当她停下脚步时,侧头看到的就是一扇门。
一扇上了锁,门板严密,还挺结实的门。
她上前去,伸手拖起那把门锁,上面有浅淡的血迹。
她的嘴角在口罩里斜扬了起来,对巷口喊了一声:“思琪,过来取证。”
“是。”思琪背着工具箱跑了过来。
“门锁不能坏,要带回去。”冷靖研再吩咐了一句。
“明白。”思琪点头。
这里,与发现死者的位置,最少十米远,与现在宁闭所站的位置也有五米远。
为什么这两人都避开这个位置呢,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吗?
她再看了看地面和周围,在这台阶下面,找到了血迹的痕迹。
蹲下来细细的看了看,她明白了晃了下头。
再看了看这里,再是一笑。
这一条巷子里,都是泥土道,虽然被夯实、踏平,但只要下雨,就会泥泞不堪,可独独这里,却是用青石铺了一条不算长的路面。
这几天没下过雨,其他地面都很干燥,所谓的水洼都是住户自己不注意,出门就泼水所遗留下来的污水。
可这里的路面,明显是被人为的用水清洗过的,
青石板就是这点好,吸水好,存湿也不错,所以,很多人都喜欢用这种石材铺路,可以减少灰尘。
而青石也分等次,当然,身在这个环境里的人,自然不会像那些大户一样有钱,能铺上已经不错了,材质上自然也就不一样。
青石上面有坑洞,也正常。
但这却帮了她的忙。
“思琪,棉签!”她伸手。
接过棉签后,她在地面上的坑洞里沾了沾,放在油纸袋里,再拿出一个小片刀,在这坑洞里挖出了些里面的泥垢,托在手中碾了碾,再放在鼻下闻了闻,才挑了下眉。
她起身,看着已经被思琪拿下锁的那扇门。
“开门!”她冷声道。
“是。”思琪立即上前推门。
而此时站在五米远的宁闭,在看到时,立即要上前,却被沈佑庭举剑的拦了下来,扭头看了眼冷靖研那边,再看向紧张的也盯着她们的宁闭。
一切也就一目了然了。
门被推开,却让两人都是微愣了一下。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供桌,而那桌上放着上中下三排的牌位。
供桌之上的香炉里还有香灰,两边所放着的白色蜡烛,燃了一大半,此时已经灰了。
供桌前的地面之上,放着两个蒲团,从上面的磨损程度来看,时常有人跪拜。
思琪先走了进去,然后再走到门边,对她点头。
冷靖研吸了口气的也迈步进了门里,这个房间里没有窗户,虽然外面是白天,可这里却有些暗。
思琪吹燃手中的火折子,跟在她身边,在到了供桌前,她伸出火折子在这些牌位上照了照。
这是个一家族的牌位,都姓关。
当看到关睿英的牌位时,她记了起来。
那日从宫里回府后,她也问过萧黎澈,这位关思楠的身世,他说过,她的父亲是太后的舅舅,叫关睿英,是原江东郡的郡守,原配柳氏,嫁入多年无所出,后病逝,继室姓宁,是当时江东郡中特别有名气的一位清倌。
她的眼睛在这些牌位里寻找着,果然,看到了宁氏的牌位。
“这是……关思楠家的祠堂?”她轻语着。
思琪看了看她:“公子,我们走吧……”
“这就是关思楠最放不下的,特别重要的事?”冷靖研感觉有些太诡异了。
一个人在生命垂危的紧要关头,不是想着救治,而是跑到这里,看全家人的牌位……
为什么?
她脑中有些混乱,但又有一线清明,好像这个答案就混在这些混乱的线索之中,只要抓住,一切的事,就迎刃而解了,可惜,她没抓住。
沈佑庭也押着宁闭站在门口,将原本只有那一丝的光亮,挡住了。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
冷靖研猛的回身,看向被他抓在手下,背对着阳光,只能看到轮廓的宁闭:“宁管事,是不是应该你来告诉我们。”
沈佑庭明显能感觉到,手里抓的人身上一僵,也看着他。
“不……不知道!”宁闭声音特别的小,说的很不自信。
“真不知道?”沈佑庭用力的拎了他一下。
宁闭咽咽了嗓子,依旧不自信的结巴着:“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