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佑庭与冷靖研等人,带着大理寺的一众官差再次来到了金善府中。
再推开那个小院的门,看着隐在树林之中,一条小青石铺成的路,在另一端处,那座小木屋。
冷靖研与思琪上前,将那木屋门推开,里面果然如她昨晚所看的那样,屋里有简单的摆设。
地面也没有什么异样,只因这是木屋,地面是用木板铺就,但在里屋的地面上,有一个四方带个铜环的地面,一看就是个暗格。
她想动手拉起,却被思琪抢先一步的先拉了起来。
下面是个深坑,修的还是很平整的,如地窖。
当掉了一个烛台放下去后,她们看到了另一种景象。
地窖下面,全是白骨,被烛台的火光晃的,森森发寒。
找到埋尸地,就是清理的过程。
整整用了一个白天,将地窖里面的尸骨全都清理了出来。
而冷靖研与思琪、高升三人拼接过后,共计三十一具尸体。
从尸骨上来看,年纪最大的四十五岁左右,最小的,不过才十五、六岁,男女皆有,很是震惊。
萧黎澈在得知此情况后,也是气愤不已,常王更是拍桌子痛斥,必须要严惩金善。
冷靖研随着沈佑庭见了一次金善。
不过她没有露面,只是站在牢房的拐角处,听着沈佑庭对他的询问。
在问到何高阳是怎么会噎到骨头时,金善沉默了好久,最后抬头看着沈佑庭:“沈三小公爷,沈少卿,人是我杀的,判斩刑吧。”
沈佑庭扭头嘲讽的一笑:“金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昌黎国是有法度的,你犯了什么罪,就承担什么责任,是你的罪,你脱不了罪责,不是你的罪,也落不到你头上,要知道,大理寺里,可是有权威仵作的。”
“你说的是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小仵作?连高升那种不把权贵放在眼里的人,都能屈尊叫他一声师父的那个年轻人?”金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你还不相信?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自她来了大理寺,还真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比如说,北楚高官在昌黎窃取机密一案。”沈佑庭对他挑眉道。
金善的面色顿时一变,目光也慌了神。
“金善,原本你站的立场不同,所以,咱们向来,也只是相识,却并无深交,可本少卿却对于你的尽职尽责这一方面,还是挺钦佩的,但万万没想到,你会做出如此的举动,成为昌黎国的罪人。”沈佑庭平静的道。
金善咽了咽嗓子,扭头到一边,没有开口。
沈佑庭再道:“不过,本官还是认为,你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管当初是基于什么原因,让你走上这条路,不惜将身边最喜爱的那个人派将出去,但你对他的情感却是一直没变,这次的意外,让你真正的失去了他,可你也没有将造成这个过失的人杀死,不为别的,只因她是他的至亲。”
金善再抬头看着他:“你们都知道了?”
沈佑庭点头:“不过你那一个耳光的力道,可真是不小,最少,在我们找到她时,她的脸上的肿印,还没消。”
金善闭了闭眼:“是吧……她可能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也不是不觉得亏欠,但却真的无法给她什么。”
沈佑庭明白的点了点头:“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原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知足的人,你却偏偏的留在了身边,还赋予了她那么大的权利,整个府里的人都不得安宁。”
金善轻哼一声:“确实如此,当初,真的不应该……”
“你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胆子大到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指责着你们的行为,还因此造成了何高阳的意外,是不是?”沈佑庭抱着胸的看着他。
金善垂下眼眸,一滴泪落在了地上。
“何莲秀的身手还真不错,最少能如此的翻入酒楼之上,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可是我不明白,何高阳不过是个意外,你为何还要在他死后划上那三刀呢?”沈佑庭皱眉的看着他。
金善猛的抬起头来,惊讶的瞪着他:“你,你说什么?三刀?”
沈佑庭被他的反应也弄懵了。
而站在拐角处的冷靖研却挑了下眉,看来,她先前想的是对的,那三刀,并非是他划下的,但如此是何莲秀的话,为何会划的那么浅?
金善已经奔到了牢房前,手紧紧的抓着牢柱子,瞪着沈佑庭:“沈三小公爷,求你,告诉我,怎么……怎么回事?”
“当时你没离开吗?我们到现场时,何高阳的身下有血,背上有三刀划痕!”沈佑庭如实的回答。
“怎么会……不可能……”金善眼中全是难过。
“金统领是在何高阳意外死亡后,先行离开的酒楼,让你脱身的是何人?”冷靖研的声音响起,可她依旧站在拐角处。
“莲秀?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如此,人都死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的走吗?”金善哭了起来。
沈佑庭扭头看向冷靖研,而她只对他一笑,转身向牢房里边走去。
她再要与何莲秀聊一聊。
沈佑庭耸了下肩,再看了眼痛哭失声的蹲在地上的金善,轻叹了口气:“再问你一遍,何高阳身上所发现的那张圣昌城的图纸,是不是出自你手?”
金善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一片坚定:“是!你杀了我吧。”
“承认就好,别急,一定会给你公道。”沈佑庭再冷哼一声。
冷靖研站在何莲秀的牢房前,看着坐在木板上,发着呆的她,轻咳了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当她看过来时,她问道:“为什么要在何高阳的背上划上三刀?”
“约定,一刀为父母,二刀为何家满门,三刀,为了他没照顾好我,这是他欠的。”何莲秀平静的回答。
“你本是想替金善顶罪的,是吧?”冷靖研声音也是淡淡的。
何莲秀苦笑:“没那个资格。”
冷靖研明白的点了点头:“金府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吗?现在顶罪,也无用了。”
“这个不用顶,都是我杀的,我的身手,你们见识过,杀几个不会武功的人,很容易。”何莲秀再轻扬了下嘴角。
冷靖研转身走了,她其实心里明白,何莲秀是真的很爱金善,只可惜,金善爱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是三个人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