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乐格看了眼眼前这个老人,想了想,觉得就算这个老头坑自己,自己应该也能瞬间反杀。于是他点点头:“带路!”
不是他过于谨小慎微,实在是老人刚才说的话让他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连之前的轻狂都老老实实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心中一股惭愧油然而起,有个系统就小瞧天下人。被那些世家玩弄于股掌之中,被当做棋子一般利用,却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给他们挖了坑。殊不知,这些都是假象。
马乐格不是蠢人,他将老人说的话在心里咀嚼了两遍,立刻明白了情况。本来这玄武城里各大家族本就充满着矛盾与争端,不过是马乐格通过录像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穿了,然后那些家族以此为借口,掀起了一波战争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马乐格高兴的地方。
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在前边带路,将马乐格带到旁边的小茅屋里。
这间茅屋同样昏暗又破烂,几个孩子在里边跑来跑去,一个窈窕的身影也在里边,嘴里喊着:“小猴小狗!不许跑!给我洗手,准备吃饭!”
马乐格听着声音耳熟,吃了一惊,定睛一看,不是萧倾仙还能是谁?
萧倾仙抓着两个跟皮猴子一样调皮的小孩子,押着他们到水池旁边洗手,突然发觉门口进来了人,再看到是马乐格的时候,脸上一喜,就像百花绽放一般,让这间破旧的茅屋看起来都如同仙境。
“马……咳咳……”
虽然萧倾仙掩饰得快,但脱口而出的那一个“马”字,让马乐格不由得掩面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马乐格才平静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最后看你父亲只不过是受了重伤,但并不会危及生命,你为什么不回家?”
萧倾仙沉默了一下。
领着马乐格过来的张老见状,便接过萧倾仙的任务,带着一群小孩子吃饭去了。
他们的饭食不过是杂面糊糊,里边浮着点野菜,一丝油星都没有。
马乐格顺着萧倾仙泫然欲泣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这群人生活着实窘迫。
“出来说吧……”
萧倾仙拉着马乐格的手腕,到茅屋外边,才小声说起来:“我……看到他们活着的样子,我才觉得以前在城主府里的日子太不对……”
马乐格嗤笑起来:“哟呵?你这是转性了不成?”
然而再仔细一看,马乐格也有点惊讶。萧倾仙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淡扫蛾眉木钗挽发,连素不离身的剑都没了,看起来与寻常百姓人家的女郎一般。
萧倾仙被马乐格看得有些局促不安:“我们之前被老祖自爆卷进去之后,是这些人把我们救出来的。他们说……他们说……感激你杀了我的那头狮子,让他们能去山里捡野菜,这才有了活路。所以他们拼死把我们救出来,给你安排地方养伤……”
马乐格耸耸肩:“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倾仙惭愧地低下头来,眼中全是自责:“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人们过得并不好,早点发现我家的黄金狮子占了他们捡野菜的地方,他们日子就不会这么艰难……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才让他们能有钱买米买面……”
马乐格沉默下来。
在看到这片景象之前,他也是不知道有这么贫困的地方。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悲天悯人的想法,他自己且得挣扎求生呢,哪里有时间管这群人的死活?
“嗯,萧大小姐,你出身自城主府,这些确实是你的职责所在。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等一下!”
萧倾仙将马乐格拦了下来:“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如今不比往昔,我家老祖自爆之后,整个玄武城都受害匪浅。之前你虽然身份早就被揭穿,但大家还能容忍你兴风作浪,但是这之后大家恐怕要将矛头对准你了,你……”
马乐格翻了个白眼,心想拿我当棋子,用演技骗我的人也有你一个呢!我心里可是有小本本一笔一笔地都记着的!
“我的死活,不劳大小姐关心。”
萧倾仙这时候傲气尽去。
一是看到了自己城里穷苦人们生活的惨状,让她的世界观被极大地冲击了一下;第二则是她的小命完全是马乐格从大爆炸里救下来的。
就连自己的父亲在萧不朽自爆之后,也只剩了一口气在,强撑着回了城主府,就立刻宣布闭关了。而马乐格不仅保护了萧倾仙,自己在被爆炸的金光晃过之后,虽然浑身衣襟绽裂,但是身上却完好无损,连一丝伤都找不到。
萧倾仙心里隐隐猜测,这马乐格就算功力比不上父亲,至少其独特之处,不会比父亲更差。躲过萧不朽的自爆之后,萧倾仙心神就紧紧地缠在马乐格身上,再加上贫民窟这边的状况,让她从小到大自诩承载一城百姓幸福的幻想像个肥皂泡一样炸开。
她居然有点感觉马乐格在自己心里生根了。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并不讨厌,毕竟是人家把自己救下来的……回想起自己在他怀里的感觉,最后他倒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萧倾仙不由得心里砰砰乱跳。
马乐格却完全不领她的情,话说得如此决绝,让萧倾仙神情一黯。
“也罢,终归是我之前没做好……”萧倾仙紧紧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确实,我没有资格问你的打算……”
马乐格一看,哎哟我去,这萧倾仙这个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既然玄武城呆不下去了,我打算离开玄武城,去寻找自己的机缘。”
“啊……”
萧倾仙伸出一只手,脸上全是纠结。
马乐格视如未见,转过身去:“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要改善这些人的生活,不如回到城主府。如果你当了城主,想要做什么做不得?现在你在这里,不过是多张嘴分他们的吃食而已。言尽于此,你自己想。”
等到萧倾仙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的时候,马乐格早已经离开原地,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