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巍微怔了两秒,连忙上前一步,慌张地接下了人。
肖时燃公务缠身,跳下救护车就走了,并没有交待要把梁君谧具体安置在哪里,唐巍左思右想,吩咐公寓的阿姨,决定把梁君谧放到肖时燃的房间。
到底是结过婚的夫妻,纵然肖时燃嘴上总不承认,但是这些日唐巍也看得出来,其实他心里还挺在意梁君谧的。
临走前,唐巍拉上了窗帘,关上了灯,屋子里黑漆漆的。
*
翌日,肖时燃推门而入,一双惊慌如小鹿般的眼眸万分紧张地紧盯着他看。
梁君谧刚睁开眼,还没整理清楚情况,见他进屋,便吓得蜷缩进了被子,只留了一双清澈水灵的眼眸在外面,一瞬不瞬,盯看着肖时燃的动向。
肖时燃不以为意,径直走向了衣柜,摘下了一件衬衫:“你紧张什么,我昨晚都在开会,楼下聚齐了上百名记者,现在只是回来换衣服的。”
说着,他背对着她,脱掉了外套。
一件剪裁精良的衬衫底下,男人宽肩窄腰,后背上精壮的肌肉绰约可见。左肩胛骨下两厘米,有一道蜿蜒的刀疤,狰狞且深,难以遮掩。
梁君谧十指紧抓着被子,神经紧绷。
“昨天的事儿……谢谢。”
肖时燃满不在乎,淡淡地垂了垂眼睫:“用不着谢我,是你自己逞强。”
不仅晕血,还是空腹,非要坚持着抽完200毫升,他早就说过像她这个小身板根本献不了血。
梁君谧没做评论,趁着肖时燃背对着自己,轻手轻脚,悄悄地掀开了棉被一角。
肖时燃不期然地回头:“需要我派人给你送套衣服过来吗?”
“不了,不麻烦了。”
梁君谧衣服没被人动过,现在也穿的整整齐齐,只不过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她十分不自在,说话间,她掀开被子,慌忙地寻找着床边的拖鞋,打算离开这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窗帘半掩着,今年这多雨的秋天,天就像漏了一样,昨夜雨刚停,今早就又滴答上了小雨,细雨绵绵,遮蔽了秋日的光芒。
梁君谧身体前倾,双手扶着床的边缘,一袭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耳侧和肩膀上,恰是这秋日的雨,才显得她眼眸愈发透亮。
肖时燃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变深了一瞬。
说起来也算是个大笑话,从结婚到现在,两年过去,他竟然第一次见她刚睡醒起床的样子。
床头柜摆着电子闹钟,时间还早,就算晚点去记者发布会也来得及。静默间,他放下了刚拿出来的衬衫,赤-裸着上半身,大步流星,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梁君谧的身边。
伴随着床垫深陷下去一块的同时,梁君谧的心也随之沉了一下。
心知他上半身没穿衣服,梁君谧惶惶地穿上了拖鞋,目不斜视。
肖时燃歪头看她:“你手机还在后勤部那边。”
梁君谧频频地点头,又快速捞起挂在衣架上面的背包:“那我一会儿过去取。”说话间,轻拢了一下被背包肩带压住的头发,绕到了床尾的地方,弯腰拿昨夜掉落在地上的外套。
肖时燃眸光一凛,轻舔了一下牙根儿,骤然捏住了梁君谧纤细的手腕。
“梁小姐为什么避我如蛇蝎?”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冗长的安静。
梁君谧心忖道他问这问题之前能不能自己先想想清楚,要不是他几次三番逾矩强吻她,她对他也不会下意识地害怕,避之不及。
再加上他上一次替她说话解围,苏晓蕾还八卦他,说他或许对她有意思……
梁君谧想不太通,如果这也能叫喜欢,无礼、粗鲁,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那肖时燃怕不会是个控制欲极强的抖s吧?
她拿起外套,回头,挣脱着手腕:“你离我太近了。”
“你跟我领过证。”
“可是我也逃过婚。”
“梁小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肖时燃目眦欲裂,反捏得她更紧,梁君谧紧咬着嘴唇,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得以挣脱开来。
“告辞,不打扰了。”
她捂着泛红的手腕,快步走到了门口。
倏然,一声巨响,一个电子闹钟狠狠地砸到了距离梁君谧脚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闹钟的外壳被摔得四分五裂,玻璃屏幕炸成了一地的碎渣,力道之大,甚至将实木地板砸出了一个深坑。
梁君谧怔忪了一瞬,心悸不已。
她目光闪烁,素白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房门的把手。
肖时燃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方,拿出了那件他刚摘下来的衬衫。
他面朝着她,套上了衬衫,素净修长的手指系着纽扣,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一如既往地低沉平静:“梁小姐,大家时间都宝贵,我不如有话直说了。从我在森宿岛上救下你开始,你就一直躲我避我,对我冷言冷语,我知道你是故意为之,存心想逼我跟你离婚的,不过你跟我好歹是合法夫妻,如果我一直拖着你不同意跟你离婚,你难道就打算今后一辈子都这么跟我耗下去吗?”
她已经跑了两年,正值青春貌美,女人一生中又能有多少风华岁月?
梁君谧泫然欲泣,忐忑地垂了垂纤长的眼眸。
“不然呢。”
“我还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梁君谧不懂他的意思,回过头看他,清澈的眼眸中盈满了困惑。
肖时燃轻轻地握住了她搭在门把手的那只手,再靠近,深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梁君谧的眼睛。
“辞了你在电视台的那份工作,我给你安排个职位,让你照顾邬杰。”
梁君谧瞠目看他,如鲠在喉,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是惊喜,还是不愿意?
肖时燃没时间深究。
“我给你三天时间,以下周一九点为期。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可行,那么在周一九点之前你就最好带上全部家当准时出现,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在韩楷的公司任职工作的事儿我会追究到底。”
他权势滔天,随便拿一个“消防检查不合格”的罪名就可以玩死韩楷。
这世道人言可畏,人心叵测。
他已经想了两天。他不管他们俩之前到底有没有些什么,亦或是曾经有过什么,又或是未来将发生什么。总之他既然知道了这事儿,那么他就没法坐视不理。
梁君谧啼笑皆非地望着他:“这是在强人所难。”
肖时燃不以为然,随手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
“你错了,我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
梁君谧刚刚回到泽城,没亲人没钱没地方住,唯一拥有的一份工作还要处处看人脸色,殚精竭虑。
肖时燃并不同情她,他只是玩够了这种摸不准时机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想把老鼠放在自己身边,好吃好穿好住的养着,日后再慢慢投毒……
只要他一句话,梁君谧插翅也难飞。
她不是有本事逃婚?她tm哪儿也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