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我和桑娘成亲之日,也没有来得及备办什么喜酒,都说是三喜,那明日,我们就在家里院子摆上几桌酒,请一请大家!”
刘如安笑盈盈地说着,桑娘不由看向刘如安:“要摆酒,怎么我还不知道?”
“桑娘,你啊,这会儿就知道了,这男人啊,要时刻看牢他,不然你不看牢一会儿,他就想出什么法子,让你没有了主意。”陈四娘子笑着说,程娘子笑了:“四婶婶,别人也就罢了,小刘先生,是个至诚君子。”
至诚君子,自己的丈夫,当然当得起这句话,桑娘不由勾唇微笑,至诚君子,自己就要和这个君子,过一辈子了。
众人商量好了,明日就要去刘家喝酒,而伙计和婆子,也把这客栈打扫的干干净净,桑娘拿了自己的东西,和刘如安把这客栈的大门锁上,虽说这大门还会有打开的一天,但锁上大门的时候,桑娘有一些舍不得。
“等我被授了官,那时候你就可以去找合适的租户,把这客栈租出去。”刘如安看着桑娘的神情,温柔地安慰她,桑娘笑了:“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安,我们回家吧。”回家吧,刘如安露出笑,而众人已经簇拥着他们往学堂走去,这段路虽然很短,桑娘走的十分喜悦,自己和刘如安,从此之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众人簇拥着桑娘和刘如安到了学堂,自然又是一番热闹,不过因着刘叔父素来严肃,所以众人在这也没有停许多时候,只是寒暄几句也就走了。
“叔叔,我明日,请众人来这里,摆一摆酒。”刘如安略有些紧张地对刘叔父说着,刘叔父已经摆手:“这家中,以后都是你做主,这样的事情,你不用再来和我说一遍了。”
“叔叔,如安是因为,叔叔是尊长,所以才要特地又说一遍。”桑娘的话让刘叔父笑了:“果真还是桑娘会说话,今儿累了一日,也就先歇着吧,如安,什么时候授官?”
“总要等到过上十来日,按说我也该去和同年们拜见老师,不过因为家中有事,我已经说好,等后儿再去拜见老师。”一个新进士,这些日子还有的忙呢,要拜老师,见同年,还要去各家府邸拜访,足足要忙上十来日,然后才有授官,到那时候,又是另一番忙碌。
而在这样的忙碌之中,刘如安还想着,要让自己和他先摆一摆酒,桑娘看着刘如安,面上又露出笑容,刘如安,真的是天下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三人又说了些家常,也就各自回房歇息。
桑娘靠在刘如安怀中,突然长叹一声,接着又笑了。“你这先叹气后笑,又为的什么?”刘如安凑在桑娘耳边轻声问,桑娘抬头看着刘如安:“我笑的是,我曾经想要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到了。”
曾经以为,这条路会看不到尽头,曾经以为,自己永远走不到这个目标,但还是达到了。
“你这么好,为什么会……”刘如安的话被桑娘的手指阻挡了,桑娘的语气还是那样轻柔:“我只有在你这里,才是这么好的人,若是在别人那里,我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和自己的继母关系都很不好的人,如安,我曾经想过,要去寻个尼庵终老的。”
“如果你去了尼庵,那我怎么办?”刘如安的声音有些颤抖,桑娘笑了:“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
“是,叔叔曾经问过我,问我在你心中重要,还是他在我心中重要,我当时告诉叔叔,一样重要。”刘如安的话让桑娘惊讶:“怎么,叔叔竟然会这样问。”
“那时候我不知道叔叔为什么这么问,但现在,我知道了。”刘如安十分感慨,桑娘已经点头:“我知道,叔叔对你,付出了很多。”
“桑娘,我们以后,要好好地待叔叔!”刘如安的话如此郑重,桑娘微笑:“你怎么会这样和我说呢?就算你不和我说,我也晓得,要好好地待叔叔。”
嗯,刘如安轻轻地把桑娘抱的更紧,夜还这么长,还有许多话可以说,一生也如此长,当然还有怎么说都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的酒席可以说是十分地热闹,来送礼的人除了街坊,唐老爷也亲自来了,他和刘叔父两人坐在堂屋里,唐老爷无比感慨地说:“兜兜转转,我竟然才知道,什么人对我是最好的!”
“老爷这些年沉浮。必定有许多心得,不像我一样,只在这个小院子中,教学生度日!”刘叔父含笑说着,唐老爷摇头:“不然不然,你教学生,这才是最好的,你要知道,不管怎样,读书人也是做官的人,若是从学童时候,都能好好地知道道理,这才是为万民谋福。”
为万民谋福!刘叔父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唐老爷已经道:“我已经上书朝廷,想要退归林下!”
这么早就退归?刘叔父惊讶地看着唐老爷,唐老爷微笑:“我并不是因为得罪谁,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而是我,我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也许我该和你一样,一样开个学堂,然后教这些学生,先从礼义廉耻开始教起。”
“我们是不是殊途同归?”刘叔父询问唐老爷,唐老爷放声大笑!
刘叔父也笑了,那些过往都已经过去,代之的是新的生活。刘如安已经走进来:“叔叔,老爷,你们在谈什么,这么开心?”
“我们在说,你和桑娘什么时候才能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叔叔含饴弄孙,让人着实羡慕。”唐老爷笑着说,刘如安的脸不由微红,生个孩子,和桑娘的孩子,那该多么欢喜。
含饴弄孙?刘叔父也笑了,自己还可以含饴弄孙,这是多年前刘叔父从没想到的事情,做了宦官,就再也没有含饴弄孙的福分了,而现在这福分就在眼前。
屋里摆了好几桌酒,桑娘和程娘子她们陪客人坐着,大家都在那欢喜吃喝。
陈四娘子瞧见王大嫂却不见王娘子,自然也要问上几句,王大嫂已经笑着道:“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昨儿回到家中,听说又闹了起来。”
王娘子不愿意吴氏在自己家中住,柳娘大概也不愿意,不过是因为王掌柜面子上过不去才让吴氏去了王家,不吵才怪。
桑娘已经听到陈四娘子的话,就对王大嫂笑着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今儿是我们家的喜事,来,多喝一杯。”
见桑娘这样云淡风轻,众人也都明白了,桑娘不愿意再提原来的事儿,这也是平常的,所以众人也就笑着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就有人匆匆跑来,对刘如安道:“我们家,我们家出事了,我来请大嫂回去。”
刘如安瞧这人,似乎也是个婆子,但是哪家的婆子就不晓得了,出事?大嫂,这时候桑娘在屋里已经听到,忙挑起帘子,见是王家的婆子,那婆子匆匆对王大嫂道:“出事了,吴娘子在家中寻死觅活,这会儿娘子要趁机休了二嫂,吵闹不停,才请大嫂回去。”
果真这吴娘子,到了什么时候都闹个不休,桑娘想着,王大嫂已经对桑娘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只是,只是……”
“既然你家中有事,就回去吧。”桑娘安抚地说,王大嫂还想说什么,但见了桑娘的脸色,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去。
等王大嫂走了,陈四娘子才叹气:“怎么这个人,到哪儿都不安宁?”
“随她去吧,我们继续喝。”桑娘含笑转移了话题,众人也跟着笑了。王大嫂往外面走,刘如安已经晓得了吴氏又在那闹,想对王大嫂说点什么,王大嫂已经笑着道:“今儿是你们家的喜事,我家的事情还是不打扰了,再说了,这件事,”
王大嫂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刘如安想起昨日桑娘的神情,也就没有再多说,王大嫂离开,刘叔父这才问:“是不是桑娘那个继母,是不是又闹事了?”
“叔叔,昨日,桑娘……”刘如安不晓得该怎么说,毕竟自己叔叔的性情,刘如安还是很清楚的,十分地迂腐,十分地不赞成桑娘做一些事情。
唐老爷已经看向这边,刘如安就听到刘叔父在那说:“桑娘的继母,老爷想来也是知道的。”
唐老爷点头,吴氏的性情,唐老爷也晓得不好惹的,只是这天下,总没有女儿忤逆娘的道理。
刘叔父已经继续道:“昨日,王家,就是桑娘继母亲生女儿嫁的那家,前去客栈,说要商量下吴娘子的奉养之事,说了半日,因为桑娘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况且又并不是吴娘子的亲生,拿出八十两银子,让吴娘子跟着她的亲生女儿去王家住了,方才那人,就是王家的大儿媳,那边来说,说吴娘子又在那闹个不休,所以她匆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