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发现你在骗人。”夏侯晟目光幽沉如寒潭,眼瞳中间是她单薄的身影。
对于他的警告,花婉刚想冷笑,就被一个含着冷涩淡香的外套裹住,她下意识的推开,被夏侯晟收紧衣服止住动作,“不想人看宁郡王的笑话,就别动。”
两人隔得近,花婉能嗅到这个人身上不知名的香,有些苦涩,有些悠远。
“陆林送她回去。”
“将军英雄救美之后,不亲自送我?”
“你凭什么让将军送?”陆林目光不悦又厌恶的打量她。
夏侯晟冷冷看了一眼陆林,陆林抿紧了嘴巴,像木头一样站在一边不说话,花婉不以为意的一笑,“他说对,我什么身份,将军什么身份。”
“你想让我送你?”
他的样子好像是她只要点头,他真的就是亲自送她,花婉连忙摇头,“不不,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又会传出其他什么谣言,将军不怕,我怕。”
夏侯晟冷淡的负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开。
花婉却若有所思看着他的背影,媚眼如丝的笑着“将军这么早进宫,是来见公主的?”
“公主知道将军你这般多情吗?府上有一个舞姬,还觊觎旁人的侍妾。”
她说话难听陆林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催着她赶紧走,花婉差点摔倒,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
快到清华宫的时候,花婉才后知后觉想到,夏侯晟衣服的味道上是梵香寂寂的味道。
之前也看到他带着佛珠,难不成他真的信佛?
“你们将军信佛?”
她口吻中的轻佻和不屑让目不斜视的陆林微微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之前也问过,只觉得好笑,佛祖能洗刷一个人手上的罪孽吗?他若是真的害怕自己的罪业,战场上还杀得动人吗?”花婉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己,莫不嘲讽的说道。
陆林忍不住道:“将军是为自己的家人祈福,姑娘不知道还是不要多说。”
“他还有家人?”花婉面露疑惑,随即笑,“那个舞姬?”
“这是将军的家事,与你无关。”
花婉攥着衣襟,若无其事道:“的确与我无关。”
陆林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能让将军如此区别对待,在他看来眼前的女人,浮夸矫作,一无是处。
他只想赶紧把人送到,赶紧离开。
花婉却又开口,口吻似笑非笑,“我想知道那个舞姬,将军都要和那公主接亲了,她还能留在将军府吗?”
陆林目不斜视,不再与她搭话。
花婉却是一个自说自话的主儿,幽幽道:“哎,我与她也算同病相怜,都是舞姬,可惜那将军不似我们殿下……”
“姑娘,今日救你的人就是我们将军,你不感恩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他,合适吗?”
刚好到了清华宫的门口,陆林冷淡的拱手离开,像是多看花婉一眼都觉得厌烦。
花婉亦抓着衣襟,细白的手指用力,指节泛白,眼底是凉薄的嘲讽。
他救她?
如今种种不都是拜他所赐?她受的折辱又该找谁去换?
夏侯晟啊夏侯晟,你如今求仁得仁,拜佛求安的时候,是否也会害怕?怕亡人不宁,找你不死不休。
昭纯宫。
夏侯晟去的不算晚,其他人都还没有到,殷明乐亲自在站在外面等着他,看到他来了,笑弯了眼睛,“阿晟哥哥。”
现在只有她还这么叫他,夏侯晟看着明媚如初的少女,冰封一样的脸上露出几丝动容。
“昨天怎么回事?”
“没事,你别担心。”殷明乐苦恼的皱眉,“都怪母妃大题小做,没什么事,搞得大家都知道了,等会太子哥哥他们还要来看我,诶。”
“处死的宫人呢?没问题?”
大家都忌讳死这个字,都不直言,夏侯晟见惯了死亡,说出来的风轻云淡,仿佛不是死了一个人,而是在说吃了几口饭。
“母妃处理的,真的没事,昨天皇后也来了,对我可客气了。”
两人一起进去,夏侯晟才看到里面还站了几个少女,都齐齐对着他福身,“将军好。”
都是一些权贵的女儿,也是殷明乐的玩伴,像是贵妃怕她无聊,接了这些人进宫。
夏侯晟一进来,那些人脸上都染着淡淡的薄红,像是含苞待放的蓓蕾,又娇又羞,看着殷明乐好不羡慕,对着殷明乐挤眉弄眼。
夏侯晟不懂这些少女游戏,大步走了进去,要询问昨天的事。
殷明乐对上玩伴们打趣的眼神,也不觉红了脸,瞪着几人,“不许乱说话。”说完就跟上夏侯晟的脚步走了进去,留下几个少女坏笑做一团。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人想给我下毒,在她房间里面搜出来了这个。”殷明乐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找太医验了,剧毒,她不说谁是主谋,自己咬舌自尽了。”
夏侯晟拿出瓷瓶,眉目凝重含霜,“怎么查到这个人的?”
殷明乐想到昨天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她被安在我身边很久了,一直没有露出马脚,昨天才发现的。”
“和织造局那边有关系?”
“嗯,是皇后那边的人。”
夏侯晟看着手里的瓷瓶,目色翻滚,难道真的和她有关系?
“阿晟哥哥,其实……”殷明乐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其实不是我察觉不对劲,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
“织造局的一个宫女。”殷明乐贝齿咬了一下下唇,“就是那个宁郡王的宫女。”
夏侯晟浓黑的眉峰一动,看不出什么情绪,“她?”
殷明乐看他的样子,实在分辨不出什么,点点头,“就是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信了她。
“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没有,就来提醒我一下,再没有来过了。”殷明乐试探性的问,“我是不是要谢谢她?”
夏侯晟摇头,“她只是一个宫女,你去找她反而会害了她。”
“我知道,所以我连母妃都没有告诉。”
她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像是一个讨要奖赏的小孩。
夏侯晟也寡淡的笑了一下,眉眼如冷剑刀光,锋利又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