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晟父母的衣冠冢在深山中,她们走了一会才看到两个并排的墓碑,在四周茂密的树林间,这两个墓碑凸显出无声的孤寂。
纯黑的石碑上,用劲深刻的雕刻着两人的生卒年月,还有身份地位。
看四野空旷无人,殷明乐还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让人把准备好的香火纸钱拿了出来,许笙笙也跟着拿了几支香,点燃了递给花婉。
花婉看着递过来的香,顿了顿才接过去,心情复杂地跟着殷明乐一起跪在夏侯晟父母墓前。
在离开的时候,花婉忍不住问:“他们怎么葬在这个深山中?”
殷明乐抹了抹手上的香灰,摇头,“我也不清楚。”
花婉又回头深深看一眼那立在原地的那块墓碑。
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一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
却长眠在古寺深山中,像匆匆埋葬了是一段不可告人的过去。
公主的车架在天黑前回到了宫里,花婉也被她带回了昭纯宫,“你就先住在这里,等到宁郡王回来,你再回去。”
花婉便心安理得的住在了昭纯宫,让昭纯宫的宫女去清华宫替她拿了几身衣服。
昭纯宫的宫女刚刚从清华宫离开,一些消息就像是隐藏在水中的涟漪无声荡漾开来,在某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后听到花婉在昭纯宫,一双手猛地攥紧,华美精致的脸上也露出怒意,“什么?区区一个宫女,竟然还活着?”
一旁的悠兰急急跪下去,惊骇道:“娘娘,是奴婢亲眼看着她被抓走的,绝不可能逃走。”
皇后自然也知道悠兰说的是实话,她不信一个手无寸铁的舞姬能从锦衣卫的高手下活下来。
传达消息的人补充道:“娘娘,昭纯宫说她一直留在公主身边,今日还带着她去了大悲寺。”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恨色。
文安那丫头,竟然在护着她,看来她当真是贵妃那边的人。
“娘娘,且不说她是如何逃过去的,要是她与宁郡王说了,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怎么会暴露?除了宁郡王谁会信一个舞姬的话?”皇后断定自己派出去的人就算是失手也不可能还活着,所以有恃无恐。
听到皇后如此说,她的人稍微放心,又问:“那我们该如何?”
“她不是为了护公主伤了吗?让人送点东西过去,帮她好好养伤。”
悠兰哆哆嗦嗦看皇后一眼,领命匆匆下去。
此时昭纯宫。
花婉跪在大殿中央,面前是贵妃不辩喜怒的脸。
贵妃不紧不慢呷了一口茶,“是你救了文安?”
殷明乐急忙说:“母妃,她拉了儿臣一把,不让断腿的就是儿臣了。”
贵妃看她一眼,“本宫有些饿了,你去给本宫拿些吃的过来。”
殷明乐刚要使唤宫女,贵妃就警告看过来,“文安,本宫让你去。”
殷明乐小脸一皱,担心看了一眼花婉,站起来往外走去。
等到殷明乐离开,贵妃带着审视的目光冷冷落在花婉身上,“文安很喜欢你。”
“承蒙公主厚爱。”
“本宫记得,你进宫就一直待在清华宫,与文安见了不过两面,为何帮她,又为何讨得她的欢心?”
贵妃可不是殷明乐那般单纯和善,平日端出平和的面孔也不过是手段,好歹也是在后宫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手段,此时冷冷的目光落在花婉身上,让人如芒在背,冷汗倒流。
“当日在宫宴上,公主替奴婢接过围,奴婢承了公主的情。”
“哦?”贵妃轻轻一笑,“小小恩情值得你去得罪皇后?你可是一直谨小慎微,这次怎么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早就知道自己在宫里看似无人关注,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奴婢做哪些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
贵妃盯着她看了许久,花婉受不住她的审视一般,又说:“奴婢的确想过希望能在宫中得到公主的照拂。”
贵妃了然一笑,“你怕是为了宁郡王吧”
花婉被说中心事一般,脸上一顿,贵妃却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想把公主牵连进来?”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帮宁郡王的太少,便……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和我们殿下无关,还请娘娘……”
看她诚惶诚恐,要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贵妃脸上怒容未消,目光犀利,“你贸然接近文安,就只为了这个?”
“奴婢与殿下从大金而来,是奴婢一时糊涂,不该在文安公主身上打主意,反而害了殿下。”
看她脸上慌张不已,连称呼都不顾上,贵妃眼中闪过深深的审视。
“你接近文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自从我们进宫以来,殿下就早出晚归,太子虽对殿下客气,但是我都知道那都不是出自好心,现在殿下得到都只是抹杀。奴婢不甘心。”
“你倒是情深义重。可是这些是你该想的东西吗?”
“自从跟着殿下过来,奴婢便想清楚了,若是殿下能在大梁一切安好,奴婢死也值了。”
“过来。”
花婉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走过去,以为贵妃要赐死她,脸上的泪水惶然,眼底却也无畏。
“娘娘,奴婢不怕死,只是还请娘娘事后告诉殿下,奴婢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罪有应得。奴婢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贵妃脸上的怒容突然消散,“本宫为何要你死?”
“娘娘?”
贵妃淡淡看她一眼,“既然文安喜欢你,本宫也不能让她伤心,你也聪明通透,往后你就留在她身边。”
花婉一副吃惊愣然的样子。
贵妃抓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文安身边都是一些半大的丫头,你若是有心想要留在她身边,本宫也能放心。”
花婉还是诧异,“您……”
贵妃笑着,眼底藏着深沉的波澜,“本宫只想文安好好的,你别让本宫发现什么。”
“对了你方才说,太子对宁郡王是怎么回事?”
在她眼中花婉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女子,这样的人既有好拿捏,也有把柄,怎么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