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动静的宫女立刻赶到长廊上查看，见茶杯粉身碎骨连忙想去收拾，却在看见宁恒的脸色时吓了一跳。
宁恒的雷霆手段她们是见识过的，现在看着宁恒的脸色，她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一向温雅清隽的宁郡王可没有露出过这种骇人的神色，仿佛暴怒之下想要将人粉身碎骨。一众宫女都不敢靠近，但是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又不敢不去收拾，于是站在那里推搡着彼此，进退两难，几个人吓得都发起抖来。
“滚，”宁恒突然低声吼了一声，突然抬起头看着这些宫女们大吼道，“都给我滚！”
那几个宫女吓得忙不迭地逃开了。
宁恒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凄厉。
他不知道花婉什么时候开始喝槐花蜜水的，在她还是陆昭念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的时候，的确是喜爱这样的东西，可是她明明早已不喝了，明明早就已经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了。
宁恒颓然地坐回长廊的凳子上，笑着笑着，眼眶却变得酸涩湿润。
厅堂之中，殷明乐见到花婉，笑着走上去，亲热地拉着她的胳膊道：“花婉，你有空吗？”
花婉被她这个问题逗笑了，说道：“不管我有没有空你都来了，而且我都出来招待你了，你说有空吗？”
殷明乐的脸红了红，说道：“我是有事找你，才来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花婉毫不拖泥带水地道。
“我想……”殷明乐的脸色有些为难，咬了咬牙才说道，“我想让你陪我去东宫。”
花婉闻言皱了皱眉头，很明显不情愿去，那个地方并不能给她什么好感，反倒让她觉得是一个虎穴。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殷明乐。
殷明乐对上她的目光，立刻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企图……我只是要去看笙笙，我不想一个人去。”
想着东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觉，殷明乐露出几分害怕的神色。
“许笙笙？”花婉诧异。
殷明乐狠狠点了点头，露出期待的神情。
花婉想着许笙笙的遭遇，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奇怪，她的命运也着实可悲。其实去东宫，也不算完全没有好处，没准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这么想着，她说道：“你等我一会，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在这里等你。”殷明乐开心地道。
花婉往房间走去，白葵匆匆跟上，看上去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等到了屋子里，花婉去衣柜里拿出一身得体的衣服以后，白葵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的要去东宫吗？”
花婉也不急着换衣服，缓缓在梳妆镜前坐下来，声音有些冰冷地道：“还不过来给我梳妆。”
白葵立刻噤了声，走过去，仍是一脸担忧。
可她刚准备给花婉擦粉，却听见花婉沉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奴婢……姑娘你在说什么？”白葵牵强地笑着问。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是殷雍派你来的吗？”花婉盯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目不转睛地道。
“姑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白葵依旧强作笑颜问道。
花婉这才转头看着她，直接地道：“槐花蜂蜜水，是殿下让你每日泡与我喝的？”
白葵愣住了，喃喃地道：“奴婢……奴婢只是无意中从殿下口中得知姑娘爱喝，所以才……”
“还在撒谎！”花婉猛地站起来。
白葵猛了跪在了她面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姑娘，是奴婢自作聪明想讨您的欢心，才问了旁人，奴婢真的不是谁派来的，真的不是要对你不利。”
“问了旁人？”花婉冷笑，“我可想不出什么人会知道这个，又有什么人会告诉你？”
“姑娘，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心思，在这宫里生存不容易，我不过是希望能安身立命罢了。”白葵哭诉着道。
花婉突然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白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白葵喃喃地喊了她一声，眼里隐隐有泪光。
花婉盯着她，试探着问道：“你是……夏侯晟的人？”
白葵怔了一下，立刻低下头，狠狠地摇了摇。
“你看着我。”花婉厉声道。
突然传来敲门声，云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花婉姑娘，您好了吗？”
花婉清了清嗓子，声音婉转地道：“就快好了，你让公主再等一会。”
“那好吧。”云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你出去吧。”花婉坐回梳妆镜前。
白葵跪在地上，哀求道：“姑娘，东宫凶险，让奴婢跟您一块去。”
“出去。”花婉冷冷地道。
白葵还想说什么，花婉寒声道：“难道要我赶你出去不成？”
一滴眼泪终究从白葵的眼角落下，她恭敬地起身退出了屋子。
花婉换好了衣服，自己梳妆一番来到了前厅，殷明乐看见她喜出望外，抱着她的胳膊说道：“现在让你出一趟门可真不容易。”
突然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太鲁莽了些，忙将抱住花婉胳膊的手松了松，看见花婉身后竟没跟一个宫女，疑惑问道：“你出门，连一个婢女都不带的吗？”
“我本就是婢，何来带婢女的说法。”花婉笑着说道，先行往殿外走去。
“可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了啊！”殷明乐皱眉拉着花婉，还是希望她能带个婢女。
花婉笑着拉着她出了清华宫。
通往漠北的路上，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地赶路。他此行是奉大梁太子殷雍之命前去漠北，想查清楚当年发生在漠北的，关于北蒙公主陆昭念与大将军夏侯晟之事。所以他此行的装扮十分低调，只是普通的江湖人打扮，一路上也相安无事，眼下就快要到北蒙境内了。
北蒙如今是战败国，已经是一盘散沙，入北蒙国境，也如入无人之境，毫无阻碍。
可是他正驾马前行，前方却出现一个人，那人骑在马上，一身轻甲，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远远看去，周身散发的杀气，也让人觉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