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位是?”那男子蹙眉疑惑地道,可他的脸上却是冷厉颜色,很明显对这陆昭念,极其反感。
而陆昭念坐在马上,虽然阳光灼热,她却感觉如坠冰窟,手腕脚腕处都剧烈疼痛起来,隐隐有冷汗从额头滚下。
“周竹,你离开这里。”夏侯晟看着那个银甲的男子,眼神森寒地道。
周竹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夏侯晟竟然对自己如此态度,皱眉道:“将军!”
“怎么,我不过离开一段时间,你现在就自立门户不听我的命令了吗?”夏侯晟收回手转身对着周竹冷冷地道。
周竹目光凶狠地睨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昭念,拂袖而去。
夏侯晟又对着剩下面面相觑的士兵,厉声道:“你们,全都给我离开这里!”
来此迎接夏侯晟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虽然片刻前被陆昭念的容貌所震惊,但是现在也露出疑惑神色,感觉这女子的面容让人有些熟悉。
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连周副将都被将军撵走了,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忙不迭地跟着周竹一起离开了。
离开前,周竹翻身上马,还回头冷冷看了陆昭念一眼,这才驾马离开。
夏侯晟长呼出一口气,压抑住胸腔里的怒气,转向陆昭念,看着她面无人色,不禁伸手将她抱下了马。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她微微发抖,他将她抱紧了些唤道:“念儿!”
而陆昭念却陷入了可怕绝望的回忆之中,回忆里有一座铁铸的牢笼,让人无处可逃。
三年前。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她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不停向后退去,可是退到铁笼边,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个铁笼本是为了折磨那些,被抓的不肯招供本国机密的敌国战俘,用来严刑逼供所用。
可今天在陆昭念又一次逃跑之时,却被夏侯晟身边的副将周竹抓了个正着。
那周竹虽是骁勇善战之人,身上却是杀气太重。
据说他在入伍打仗之时,已有结发妻子,与自己的妻子恩爱不已,周竹离家前,两人更是难舍难分,最终周竹离家,参军打仗,一心要打赢了仗回乡,他本就身负才能,两军交战,他更是卖力,也就有了一番作为。
可夏侯军打了胜仗,周竹凯旋而归,衣锦还乡时,却发现自己的发妻,尽然已经另嫁他人,更是与他人有了孩子。
昔日的誓言终是成了笑话,可他的妻子见他如今风光,竟然又来讨好与他,周竹怒极,他心中本就怀着怨恨,最终一怒之下竟然将他之前的妻子,和她的儿子丈夫一并杀死。
他也犯下了罪行,被罢官免职关押起来,可不久,北蒙与大梁边境依然是混乱一片的消息传来,他又被释放出来,让其戴罪立功镇守漠北。
从此这女人于周竹而言,就如妖魔鬼怪,让他痛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陆昭念时,就厌恶至极,可夏侯晟一直把她带着,似乎有什么打算,他也就没什么行动。
可这个北蒙公主,虽然身怀六甲,却因有一身不弱的武艺,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让士兵们不胜其烦,而周竹也是忍无可忍。
这一次抓到陆昭念,周竹再也不心慈手软,直接将她关进了这铁牢笼之中,竟然因为觉得这女人一身武艺着实恼人,下令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周副将,这不太好吧,毕竟将军虽然抓了她,但没说过能伤她,就算要这么做,我们是不是也得跟夏侯将军汇报一声?”一个士兵害怕地问道。
周竹立刻暴露道:“怎么?我还不能做主了?去!给我把她的手筋脚筋统统挑断,有什么事,本将军担着!”
这时一个士兵悄悄的退出了这阴暗潮湿的屋子。
其余士兵都被周竹给吓到了,连忙钻进了铁笼,朝陆昭念走去,手里还拿着雪亮的匕首。
“别过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陆昭念大叫道。
她摸着自己沉重的肚子,艰难地往后退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喊声能喊来什么人,比如夏侯晟,能制止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不会真的被挑断手脚筋吧?
她惊恐地去看那个下命令的副将,只见周竹站在铁笼之外,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竟然兴奋得有些癫狂。
陆昭念摇着头恐惧地大叫:“不要!不要啊!”
那些人仿佛从地狱而来的魔鬼,却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脚,四肢被缚,就算身怀武功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此时也如刀俎上的鱼肉。
陆昭念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寒光四射的匕首,正渐渐靠近她的手腕。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住手!”陆昭念怒目圆瞪,竭力大喊。
可是所有人都不为所动,无力感油然而生,绝望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陆昭念看着匕首一寸寸靠近她的左腕,随着那冰冷的刀锋贴上她的手腕,尖锐的骨肉撕裂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每一寸血液。
她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虽然被当成明珠似的捧在掌心,可是因为调皮好动,也受过不少小伤,却从小就没因为疼痛哭过鼻子,就连曾经被刺了一剑,她也只是闷哼一声。
可现在她却感觉痛彻心扉,她看见那小巧的匕首轻松刺入她的手腕,接着轻轻一挑,疼痛便入翻江倒海席卷了她。
她痛呼出声,那疼痛却没消减一分。
接着是一只手腕,接着是两只脚腕。
疼痛如接连不断的巨浪,一次一次怕打着她,周围的声音都被她的惨叫声所埋没,最后她只能听见自己耳鸣的声音。
她的身上一片鲜血淋漓,剧痛让她几乎发狂,可她的脑子却越发清醒起来,那疼痛也更加清晰鲜明。
陆昭念感觉生不如死,她多么希望有谁能给她一个痛快,让她再也不会感觉到这痛楚。
鲜血将本就潮湿的地面打湿,这密闭的囚室中一片血液的腥甜气味,周竹站在铁笼之外,直直地看向陆昭念,贪婪地呼吸着这血液的气味,发出畅快的张狂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