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念本想解释什么,最后反复斟酌的话语,终是化成了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
之后的几日,宁恒对陆昭念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每日都要照顾她喝药,与她一同用膳。
而他们二人的婚礼,也在万众瞩目中到来。
忙碌多日,都为这一天的空前盛况。
举国欢庆,万人恭贺。
整座皇宫,都被装饰了起来,其中极乐宫与昭华宫,被装饰得最为华丽。
极乐宫是整座皇宫中最大的宫殿,婚宴便是被安置在那里。
到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几乎所有人都被这气息所感染。
从昭华宫到极乐宫的路上,铺满了各色鲜花花瓣,仿佛为恭迎九天玄女一般,阵势浩大。
明明婚礼才刚刚开始,大家都已经等不及开始庆祝,宁恒也不拘着大家,今天他也兴致高昂,毕竟这是他等了许多年的事情,是他平生的夙愿。
漫天洒下,美酒花香交相辉映,一切都美妙得不真实。
昭华宫中,别有一番宁静的天地。
陆昭念坐在殿中,她的殿中所有的饰物也都换成了鲜丽的红色,花瓣扑了一地。
她坐在梳妆台前,倾城面容沉静如水,注视着镜中的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喧嚣与喜悦,都无法传递到她的心里,她心如止水,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阿罗以及好几个宫女将她拉起来,给她皇上鲜红似火的嫁衣,嫁衣宛若红霞,穿在陆昭念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宛若跌落人家的天女。
嫁衣上绣满细碎的剪秋萝,这红得仿佛要烧起来的嫁衣,仿佛是由无数的剪秋萝织就,将陆昭念白皙的皮肤,趁得仿若冰雪。
之前陆昭念虽然也试过这嫁衣,当时却不如现在惊艳,阿罗不禁感叹,这女子果然只有在嫁人的一天,才是最美的。
伺候陆昭念梳妆打扮的宫女们都看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拉着陆昭念坐回了梳妆台旁,给她梳妆。
凤舞九天的金色头饰装点在陆昭念一头鸦羽似的青丝上,美不胜收。
陆昭念轻抿双唇,柔软的唇瓣上,染了些许的红,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此刻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可这些在在空中已经呆了些念头的宫女,心中都觉得有些怪异,眼前的女子美虽美,却少了些许灵气,这灵动的气息,前几日还能从女子身上见到的。
现在的陆昭念,双目有些无神,看起来就像一个绝美精致的木偶。
夏侯晟死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如星火燎原。
彩衣知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不敢想象殷明乐知道这个消失时,会如何反应,前些日子她打探到皇上要下旨杀了夏侯晟的消息时,告诉殷明乐,她企图出宫,却被拦住了。
那是彩衣还安慰殷明乐,说皇上如此器重将军,不可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而殷明乐当时也是这么坚信着,才冷静下来,留下来参加婚礼。
彩衣再三确认之后,脸色苍白地回到了殷明乐的身旁。
殷明乐坐在极乐宫中,手边摆着清香四溢的茶水。
她看着彩衣走到自己身边,本想等宴席结束之后,再询问她是否打探到什么,可看着彩衣前所未有的苍白脸色,她慌张起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殷明乐压低声音急切问道。
彩衣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嘴唇也有些发白。
殷明乐的心弦紧绷起来:“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彩衣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殷明乐拉着她走出了极乐宫,拉到一个角落才继续询问。
可彩衣就是不愿说什么,殷明乐没有办法,气急说道:“你不说,我自己去问,我不信问不出来。”
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要杀了夏侯晟,她心存侥幸,觉得皇上不过是吓一吓他罢了,可现在,她不敢往下想了。
若是皇上不是吓唬他,而是真心要除了他,就像除掉他的父亲一样。
“公主!”彩衣一把拉住了她。
殷明乐尽量小声,声音里透着她自己未曾察觉的颤抖:“是不是阿晟哥哥出事了?是不是?”
长痛不如短痛,全天下都知道了,又怎么瞒得住。
彩衣像是害怕她失控一般,伸手抓住她的双臂,呼吸急促地道:“公主,将军他被斩首了。”
殷明乐的脸上,血色渐渐褪去,她先是笑了一下,似乎想说彩衣在开玩笑,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争先恐后地滚出了眼眶。
“阿晟哥哥不会死的,父皇怎么会真的杀他!”
看着失控的殷明乐,彩衣拉着她来到了人迹罕至处。
殷明乐哭了好一会,双眼发红,眼泪流不尽似地往下流。
她张开苍白的嘴唇,声音几不可闻地道:“阿晟哥哥也走了,为什么大家都走了?”
她握紧手里的玉骨扇,像一个被抛弃的委屈的孩子。
“她……她应该不想嫁给他吧……”殷明乐红着眼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完就飞奔了出去。
陆昭念已经梳妆完毕,就等着婚礼正是开始,她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那样,做好所有该做的事,成为三皇子的妃子,从此便在这宫中度过余生。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把屋中的宫女们都给吓了一跳,唯有陆昭念,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阿念……”殷明乐一开口,却变成了泣不成声。
“怎么了?”陆昭念转身诧异询问。
见殷明乐此状,她挥退了殿中的宫女。
宫女们守在门外,过了一会听见殿中传来的凄厉的似尖叫的声音。
“不可能!我不信!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宫女们都惊慌起来,却不敢擅自推门而入,又怕出什么事,进退两难。
陆昭念几日来的沉静支离破碎,她有些疯癫地看着殷明乐,双手抓着她的手臂,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殷明乐吃痛,却只是默默流泪,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陆昭念尖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