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他继续开始播放:
“是真的…”
“为什么呢,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王哥,你有所不知,我真的很怕啊,刘兄弟陈兄弟他们走了,你反正也快要转让了…”
是李主管的声音,听他的口气,非常的慌张。
“是要转让,但不是放弃!”王行之口气斩钉截铁,让人感觉不容置疑,“现在也并没有找到人肯收咱们这药厂…”
很悲伤,这么破的药厂,要的人可能确实没几个,光我工作车间的器械,都差不多十多年前的品牌了,有的甚至已经破损,被人放在角落,都没人专门拿去维修。
“可是…”
“拜托了兄弟,虽然说现在死了几个老兄弟…”
“现在咱们几个老兄弟里,就你和高平还有老罗还肯跟着我了,咱们再试试看好吗?”
哦?高平和李主管,都是和王行之当初就一起共事的吗?老罗又是谁?
几个老兄弟…
王行之,“如果真不行,你再撤职,好吗?”
接下来,王行之苦口婆心跟李主管说了许久,什么样的好话,什么样的感情牌都打过了,但李主管的决心也很坚定,说是那么多人离奇身亡,他无法在安心工作,恳求王行之允许放行。
“真的…不想干了吗。”王行之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真的。”
李主管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怕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怕。”
紧接着就是一阵的响声,摩擦声,只听得一句“我勒个去”就没了后文。
别多想,准是胡小鸭手机掉地上了。
“没被他们发现吧。”我吐槽的笑了。
胡小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冒出了一点点汗水,“那没有,他们在窗户下面抽烟,如果光在一楼,那指定听到了。”
“他们都知道有人离奇身亡,光刚刚的对话里,却没人提及报警一事…”我心道。
“所以说,你既然进来前就知道了,怎么还来这个公司干事。”胡小鸭拍了拍我肩膀,“你也不小了小伙子,我还以为你是警察的人呢,没想到你是个胆大的傻子。”
我并没有骂他,而是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报警?”
没等他说话,我再问道:“还有!那你为什么还在这边干!”
“我?”
胡小鸭挑了挑眉,“你可能不知道,我报过警。”我:“警察没来么?”
“警察…呵,知道这个事情后,就说会来调查的,结果人家都没来。”“还有啊,我在这边干,也是仗着人多,我是负责辅助李主管的,你应该知道,药检楼的员工下班基本上成双成对的吧。”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
警察不来管,那就是知道些什么…但我没渠道和理由去联系警察,现在能得知的就是警察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并且药厂内,王行之等三个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光从刚刚的对话来讲,没人去报警。
那么死者,是哪些人?又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了,小伙子,如果你只是胆大,赶紧离开吧。”胡小鸭认真的看着我,沉声道:“这里头水太深,咱们不能呆这。”
说完,他转身离去,从安全通道离开了。
我则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胡小鸭…也不简单。
恍然间,我的头上已经满头都是汗水,这撑死饿死不过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但是……
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
“接球!”
于絮穿着一件白色背心,本打算跳投,见三人都围着他,他把手里头的篮球一个回传,递给了我。我接住球,轻轻一跃,一个后仰三分,球正正好好的掉入在篮筐当中。
空心球。
“奈斯!”
别看于絮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人还是非常的活泼,戴着眼镜很有知识分子的感觉,摘掉活生生的一个死宅样,进一个球,都能开心半天。
可能这就是他跳起来,没站稳摔地上膝盖破皮的原因。
“絮哥没事吧!”“小絮!”
我和张小鱼急忙扶住于絮,将他带到远处的凳子上。
这是车间楼背后一个废弃的篮球场,地上的漆皮都卷在了一起,落叶成“万”,可以说是非常豪华的篮球场了。
通俗点讲解,就是你每走一步,脚底下要是没脱落的树叶子,算你运气好。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或许准确点来讲,现在应该算得上是傍晚时期。
之前问过于絮,得知办公楼一般得晚上十点下班,药检楼是晚上七点,而像我们这些工人,则是六点半就下班。
于絮乘着休息的时间,和我QQ上约好来篮球场玩会儿球,我则是带着张小鱼一道去,让他们两个也互相认识了一下。
跟我们打球的还有三人,都是药检楼的员工,每一个身材都不错,不过中看不中用,光我这种十几年没打球的人,刚刚已经盖帽了他们四五个球了,但总共才打二十来个回合。
“下次再约哈。”三人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一个个回药检楼了,估计准备等下就下班了。
我们也跟他们摇了摇手,客套了下。
“话说,咱这晚上不用了吗?”
我问道。来这第三天了,要知道,包装等一系列流程可是很重要的,大多数人确实六点半就走了,机器也关了程序,但是没有人处理,这有点说不过去。
“不知道。”张小鱼耸了耸肩,他其实也才来了三个月左右。
哦对了,咱们这刚刚打篮球,最强的可以说是张小鱼,之前张小鱼有几合自己带着球强冲,对面三个人一起围防他,都根本拦不住。
“以前有轮换的,分早晚班。”于絮揉着发紫的膝盖,吹了两口气,滋着嘴:“现在药厂不行了,估计转让也转不出去了,呆这里的人,纯粹是感觉好干,比如我。”
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絮笑了笑,说就是说,无论效率怎么样,只要不旷工,老板钱照发。
于絮和张小鱼倒不止一次跟我说起,王行之为人确实很不错,不过这时候我有一个疑问:“那王老板,每个月他到底自己能赚么?”
“必须能。”于絮点头,张小鱼接话:“但赚不了几个钱。”
“一般来讲嘛,赚不了几个钱,或者真的完全亏损,还能照常发工资的老板,世界上也没几个吧。”于絮夸道。
我心中说是啊,是没几个。
我们三人自己又玩了会儿球,于絮主要是负责拿到球直接投,我们本来还劝阻他干脆回楼休息得了,但他表示,现在暂时不忙,回去也没意思,宁愿出来吹吹风。
我和张小鱼两个人,则互相开始玩起了斗牛,我发现他这个人体格真的很强,看似较瘦,虽然说衣服中凸显的一些肌肉能说明他力量还可以,但是他比起我想象中还是强了太多,我每一次拿球越过他时,他一个侧身,就能把我撞倒。
我都想问他,你是吃什么长成这样的了。
又玩了将近十几分钟,我喘着气,倒在地上。
张小鱼笑着说没事吧兄弟,想把我拉起来,我则是死命不起来,说:“小鱼哥,你也太BUG了,自己回家去吧。”
于絮和张小鱼见状,互相一笑,于絮先是回了办公楼,张小鱼拉了我半天,我都不肯起来,他也不会刻意去用力,而是问道:“别告诉我,打个球你生我气啊!”
我摇了摇头,拱了拱身:“没!你真的先回去吧,我就是想单独躺一会会。”
他看了我半天,撇嘴笑:“那我真走了咯!”我说走吧。
“明天见哈。”对我摇了摇手,他快步跑了出去。
篮球场上,寂静无声,我背靠地呈天字型躺在枯叶堆中,风声哗哗不止,一阵阵的枯叶吹在了我的周围,我估计啊,谁在附近一看,估计会以为这是个“天”字坟。附近的楼里,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药检楼每一层的灯光,正在预发减少,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像我工人的车间流水线楼,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乍一看,像是一座孤楼,门壁破旧,漆黑一片。
办公楼稍微好点,光线不少,只是隔得太远,听不着里头人的聊天声以及敲打键盘的声音。
“我想干什么。”
我双手撑着后脑勺,任凭风吹着叶,遍布我身,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望着闪烁星辰,我的眼球被牢牢吸引着。
正所谓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万事都有“通罗马”的哲理,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能被勾引,既是个容易的事,又是个复杂而又困难到极致的事情。
就比如,我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夜晚每天都能看见,然而此刻,一个人看着这片天,却能惆怅无数,感觉人生被此所吸引住,无法自拔。
“我想干什么。”
我嘴开,轻启。
一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来着药厂两三天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最多的就是几点:办公楼的画,中午吃饭的钟声,药厂天空的星星。
前两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现这样的情况,看到或听到就头皮发麻,心脏都在难受,浑身竟然可能有说不出的害怕!不过还好有星星,这边星星,是我在海市内,见过最美最亮的。
脑中,流过许多画面,从出生到现在,我似乎始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为了什么而活,而努力。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冉冉。难不成,我真的喜欢人家?
“滴~”手机响了。
我仍旧看着星空,右手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举起观察,是龙希给的短信:
“有消息了。”
反正现在我知道,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