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柔,去向掌事的讨两把折扇,给颜公子与凌岸去去恶心。”
“是公子。”
颜景泽愤懑不宁的看向她,不知她是故意报复,还是真无心,都知晓刺杀之人埋伏在此,她还有闲情逸致拿他开玩笑。
凌岸端起茶杯喝茶,又在甩开扇面时将茶水喷了出来。
颜景泽微怔,立刻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继而黑面,“真该下一剂药封了你的口。”云舒戏谑不已,盯着扇面上的“春宵秘戏三十六式”,全不觉得面红。
“此物,还是交给公子吧。”凌岸将折扇递给云舒,在暗夜崭露的面庞不可抑制的泛红。
云舒接过,“好了,年节演出要开始了,你们别想那么多,专心看吧。”
颜景泽在心内无力虚叹,浅眸里头只存清心寡欲,移首望开,楼上景致当真要比坐井观天的底层别具一格,实为不经意一瞥,从对面楼台捋出一道敌我不辨的视线。
他也会来?
再看云舒似乎还没发现那人,于是他刻意咳嗽一声,引她侧目,“颜公子这是……身子不适啊。”
“云公子如此熟稔秘戏图,也不知这潇洒之姿落到二少爷眼中,又是怎样的青出于蓝呢?”随他浮滑的眸光迁徙过去,直直送往对面一潭深不见底,马上不快了,“呵……颜公子挑拨离间过后,又紧来一招落井下石,真可谓是就地取材,能行四两拨千斤的大人物啊。”
“承让,在下也没想到原来二少爷也好男风。”
凌岸见主子受屈,立刻出言,“来此一游便算好男风,那你我……也都是了?”
“颜某自身不敢认同,不过看凌岸护着云兄之情,不得不让我如此揣测。”颜景泽也不知哪来的一腔恼火,逮到一个人就发作,“逢场作戏罢了,凌岸何需太过认真。”
“你……”
“颜公子的火气有点儿大啊,敏柔,还不快给他扇风,灭他一灭。”云舒甩开折扇,故作殷勤的在凌岸颊边轻晃,“我瞧你脸红的很,是不是还没适应?”
“奴……我没事。”
余光切换到对楼,沈栖迟听小倌弹唱似乎很有兴致。
没一会儿万子洵也发现了颜景泽,“沈兄你看对面,是颜大人,还有……还有那个蒙面影卫!”
沈栖迟没什么反应,将腿挂到了桌面上,“听曲,别说没用的。”
“怎么,咱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毕竟有些交情。”
“哼……那丫头尽跟着他胡乱鬼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蹙眉,将手中酒水一饮而空,重重掷到桌上,“万兄,再去要两壶酒,陈年女儿红配茶具可不对,让他们拿夜光琉璃盏来!”
“沈兄,你……你在说谁啊?”
“快去!”
万子洵郁闷他忽然变坏的脾气,想到一旁司月还在场,不免有些难堪,不过他还是去了。
“公子如此,怕万先生要不高兴。”司月也作了男装打扮,一身黑衣用姹紫暗花祥云图腾点缀,格外显她影卫的英气不迫,反观沈栖迟向来素净,月色梅边的缎子雅彦中穿插妩媚,俨然是这翡烟阁中容颜为上的佼佼。
他不屑回眸,只道:“他不是较真的人。”
楼下正由清丽的小倌抚琴弹唱“花营锦阵”如梦令,沈栖迟听着撩骚一般的曲调,啐了出来,“桃园云雨,主人情重,说到底不过是华胥一梦,有什么可唱的。”
司月不懂,静静听他饮酒不满,然待她转瞬望向对面,便霎时面色巨变,天昏地暗。
与之对接的,自然是对楼云舒一桌上的某某。
司月抄起桌上佩剑,一竖而起,沈栖迟问:“你干什么去?”
“处理一些私事!”
这头凌岸亦倏地起身,“各位先兴,凌岸去去就回!”
“喂凌岸……”云舒不及唤住他,莫名其妙见他向楼道围廊走去。
一男一女隐在梁柱后头,立刻发起刀剑相向,“你还敢抛头露面?你这叛徒!”
“那你又为何出现,难道熠王派你来顺应男风!”
二人兵器较劲,司月道:“满嘴骚话,看来你离开我,变得越发没有底线了!”
“我的底线,早已在你离开我时推到了最低!”
“贼凌岸!我真后悔,没能早早毒死你!”司月一个用劲儿摒了对方剑力,剑走偏锋刺向凌岸的颈部,怎知凌岸迅捷躲开,继用剑挑去她的武器,“我也后悔,为何那日在影卫营,不一剑杀了你!”
“时过境迁,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司月不擅长用兵器,转眼两手空空,然她没有停顿,从袖中朝他射出暗器两枚。“臭女人!还是这般惯使旁门左道,蛇蝎心肠歹毒无比!”
“我歹毒?你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养成毒蛊,你毁了我在毒教的名声!我杀了你!”
暗器被凌岸避开,订在了梁柱上。
楼下小倌弹唱的带劲儿,如梦令毕,掌声一片。
然后掌事宣布小倌抛出主题,再由各个雅座自行吟诗赋词对接,若能得小倌青睐便可获免费作陪。
“下面第一个主题是,风月平章。”
云舒观得兴起,那画有春宵秘戏图的扇面扇得幅度愈加大起来,乍闻此题乐起,“颜景泽,这题抛得太简单了,你定能对得上,去试试如何。”
颜景泽见她男装加身,似将女儿家的羞耻也一并换掉了,遂分外不解,“你怎不去试?”
“我小小女子,不懂你们男子的……”
“住口,”颜景泽语塞,唯恐被人当做异类,片刻后见无人注意他,才敢道,“何为你们男子?我又不喜欢男子,为何又要对男风之词有所触及?你既说它简单,想必你早就应对自如了。”
“那是自然。”她恬不知耻道。
“你……”
只听一旁远处座上有人应,“眼花卧柳情如许,一着坦荡,不觉金莲举!”
“哈哈哈……”云舒拍桌子笑出声,“答得好。”一边拿起桌上的瓜果胡乱吃起来。
颜景泽一脸嫌茫,不知该说她点什么。
小倌颔首示意他答得不错,然不够委婉。
沈栖迟幽深的眸子半眯起,妖魅的色泽在酒气熏染下变得迷蒙,“疯丫头,毫不知耻,竟还笑得那么欢。”
玩的来劲儿了怕是连他也顾不上了吧!
于是他不快,拍案高声接道:“墨鬓渐偏娇欲语,嘱郎莫便从容往!”
此语一出,小倌循声看去,对着沈栖迟怔顿了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