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公主威严不可无视!何人敢在您手底下翻花样呢!”
“哼!眼下不就是一个吗!”姚溪暗指那脂粉盒,面色阴郁,“若叫本宫知晓了是哪个混账敢用此毒向本宫示威,本宫绝不会轻饶了他!”
“公主暂且息怒,依奴婢愚见,必是有人对您惩处少夫人心存不满,才会用同样的毒药毒死白芨,以消去心头之恨!”
“好大的胆子!”姚溪重重拍上座位的扶手,“竟有如此放肆妄为之人,本宫在上,岂容此等宵小之辈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所以……所以公主……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姚溪阴郁的眼眸展露出一丝讥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整个府中,又有谁敢对本宫这般放肆不敬?”
“公主是说……二少爷?”
“呵……沈栖迟那臭小子从来就目无本宫,这次本宫害了他与他的心上人禁足,他会这般报复根本不足为奇!”
“可是……二少爷尚在闭门思过,如何能行分身投毒?”
姚溪抚上自己的太阳穴,“这正是令本宫头疼的地方,那臭小子不比贱人是个好捏的柿子,冒然提及此事,沈栖流也不见得尽信本宫,再者……母后那边……”
紫苏忙出声打断:“公主……隔墙有耳……莫露破绽……”
望了一圈殿中丫鬟,姚溪生生止了话头。
赵氏对沈栖迟的特殊对待,姚溪已然聊熟于心,可恨沈栖迟生了一副好皮囊,竟迷惑了临安皇后亦步亦趋,纵是万般僭越也皆能忍了!
“此事容本宫再想想,你先去处理白芨的后事,晚些时辰请府医来,本宫要见他!”
“是!奴婢告退!”
*** ***
城中流连坊。
一年岁稍长的男子捧起一妖冶妩媚的男子的面孔在手,二人贴的极近,后者正由前者为他轻柔上药。
远看是一番和谐景象,近闻才知那年岁稍长的男子正奚落着什么:“下次打之前让王哥轻点儿,每每都打一块地方,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毁了,你可不可惜……”
说着指尖刻意用劲儿,按上伤处。
“嘶……”被捧着脸的男子没好气痛吟:“你说归说,爪子上有点儿数!”
“哼……便是没有数,你还不是要来寻我……”他用白手套擦去溢出的丝缕敷料,“好了,仔细注意着,务必等这儿痊愈了再打!”
他甩开男子的面,倚在案前微微喘气。
“诶……颜景泽……”
“干嘛?”
顿了顿,他稍许生硬道:“今日……多谢你了……”
“哎别……”颜景泽背后生出一波寒战,立刻打住他,“千万别这样瞧我……你这楚楚可怜的眼神还是留着对那丫头使吧……”
“切……”柔顺的俊颜霎时与颊侧的淤痕一般青灰不匀,“难得言谢你便对我百般嘲讽,像是知晓了我所指何事似的……”
他倾身过去倚在颜景泽身侧,与他同向而视,同塌而席。
“姚暮白……”静了片刻,颜景泽唤他。
“干嘛?”
见他也学自己不屑中混杂了睥睨,颜景泽淡淡挑唇,“我在你身边多年,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吗?”
“好啊……那我想说什么了?”
“你想谢我为那丫头报了仇呗……”颜景泽抬手拂了拂额,一袭素白的手套正好落进姚澈眼中。
他伸手跟随过去,纤指攥上其中一个指套,稍一用力便使其脱离了颜景泽。
“喂……你小子……”
姚澈并不在乎他的情急,径自将白手套戴上自己的手,“不是我说……不知晓的还以为这玩意儿是为我定做的呢……”
他拢起五指,以证明手套与他手的贴合度极高。
“你又要拿我的习惯开玩笑吗?”
“怎会……你替我解决了那个睁眼说瞎话的丫头,也算是给她出了口气……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还给我……便是谢我了!”颜景泽忙将素手藏进袖中,仿佛只要沾染外界的一丝尘埃都会令他无比不爽。
“怎么样……那丫头是不是都招了?”
“还给我听见没有……”他欺身而过单手去抢夺,反遭姚澈刻意的躲开,“我今日出来的急,未携备用之物,姚澈……我与你说认真的,快还给我……”
“我这是在帮你戒去陋习,你便忍耐这么一时半刻,我保证死不了你的。”
“戒你个鬼!你是不是嫌没被打够?”
“是又如何?难道要为了这玩意儿打我不成……”
颜景泽合眸弱弱吸了口气,复睁开时姚澈已被他强压至了身下,“我劝你识相一点儿……否则我不再客气……”
他缓缓压下淡然自若的脸庞,仅剩的一只素白手套擒住了姚澈的手腕,“白芨招了,都是姚溪指使她污蔑少夫人的,还有那方手帕我也替你问了,你猜怎么着?”
上方一尺开外是颜景泽简洁柔和的面容,腕上的桎梏强而有力,被他碾压在这一方塌上,姚澈倏然酝酿出一种异样蠢动的情绪。
这个家伙乍看与世无争,澹泊寡欲的,怎的由上释下的气势这般强硬刚烈……饶是如此,又与一般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尽相同。
姚澈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颜景泽。
“怎……怎么着?”
“呵……说出来真是要气死你呢……”他的纤指自手腕缠上掌心,渐渐使两只手套交叠在一块,连同对方的体温也阻隔了大半,“是你的阿流不知从哪得来的,而后日夜揣在怀中,片刻不离……”
“你说什么?阿流他……”
“是啊……你的阿流也与你一样没出息……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
睹物思人,沈栖流做过,姚澈同样做过。
其实……颜景泽在数落他们的同时,自己何尝不在朝着“没出息”的方向行进呢?五十笑百,总归是同一种人而已。
“混账……”
颜景泽指间一紧,轻易将白手套从恍惚愠怒的姚澈手上取下,然后稳稳戴上自己的右手,“殿下是在骂他呢……还是在骂自己……”
姚澈延宕半刻,烟眉下的美目由惊异沦为深沉而慑人,“你说了会帮我的……颜景泽……在那之前她绝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夺走?”颜景泽似听到了笑话般晃悠的起开身躯。
“…………”
“殿下好像没弄清晰……那丫头早为人妇,你还想她怎么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