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我……我不知道……”
“啪!”一个耳光下来。
只听“动手”二字,一群五大三粗的野蛮人相继出现,对着地上的男子就是拳打脚踢。
那男子唇红齿白,肤光胜雪,发如青丝眸似辰,两条纤细委婉的眉毛是许多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柔顺,浓淡相宜,全然不用描画便竞放光彩。
其中一个野蛮人一拳打在男子高挺的鼻梁上,瞬间鲜血外涌,他顾不得扬手止血,迎面又来一拳打在了颧骨上。
青紫斑驳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突兀,男子抱着脑袋,痛苦呻吟。
“住手。”
开口的是坐在男子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着玫红色云锦衫子的男子,闻得他的指令,一群人停下了手头动作,恭敬的立在一旁待命。
看来这家伙是这些人的头儿。
被打的男子已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头目坐在一张精心雕镂过的太师椅上,正无比闲情的玩耍自己鬓边的碎发。
半晌,头目开口:“死了么?”
那一群人刚要上去检查状况,头目抬手制止:“让他自己说,你们都先退下。”
“是,主子!”
地上的男子没有动静,头目又问:“死了么?死了可让人埋去乱葬岗了哦……”
一听这话,原本无法动弹的男子身体颤了颤,随后艰难的翻身仰面。
“咳咳……”随着呛咳从口中溢出几缕血迹。
“哈哈哈……看来小公子很抗打呢……”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等了许久,地上那人才薄唇翕合,用极为轻飘的声音回答:“不……不知道……”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他也很郁闷的好吗。
“哈哈……”头目又笑了,“你不知死活看上了爷的女人,所以活该有此下场,懂了么?”
“你的女人……”
像问句又像是肯定句,引头目划出探究的眼神:“怎么?那日救了小公子一命的恩人,这么快便忘怀了?”
“恩人……”男子虚弱的掖了掖嘴角血液,喘的疲惫,“呵呵……你喜欢男人……”这次是正经的问句。
“瞧你说的,应该是你的恩人喜欢男人才是……”
男子缓缓侧过身体,努力接上那头目的视线,“云兄……云兄隐有断袖……我……我知道的……”
“休要在这装傻充楞,难道你会忽略,那小子其实是个女人的事实?”
“不……不可能……云兄……不是……”
“废物!”头目长腿一踹,男子立刻哀嚎着几近昏死。
然后他站起身,俯身凑近男子,“你还不知道吧……自那日一别……你的云兄可对你念念不忘啊,时常在梦中唤你的名字呢……暮白……暮白……”
“不……云兄……我……我配不上……”
“娼妓窝里谋生存的杂碎……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他捏住男子的脸,恶狠狠道:“不过,你是不是也很得意?”
“……”
“说话啊!貌若天仙的暮白公子!”
“啊……”
男子忽然大声哀嚎,侧面一瞧那头目竟然抬脚死死踩住了他的右手!
为了生计而失去劳作能力的右手!
头目不打算留情,继续反讽道:“想来也是也难怪,你这废物无用是无用了些,但至少脸面生的好看,又会写诗又会作对的,最适宜用来欺骗闺阁女子了。”
“放开我……放开我……”
“真不知是谁给了你这副妖媚面孔,让你成日摆出招摇,不知检点。”
……
云舒手脚被缚,口中塞了一团粗布。
面前的墙上被开了一个三寸见方的缺口,透过这个缺口,云舒目睹了上述情景。
头目背对着她看不清面目,但根据那人嚣张的说话方式与残忍无耻的行径,她可以断定那人就是不久前将她虏来此地的姚澈。
被他虐打的男子是暮白,身上浅白的粗布长衫被浣洗的边角泛黄,一双如同小鹿一般透亮的眸子,无辜的令人不忍苛责,她绝不会认错。
可是姚澈那个恶魔,竟对手无寸铁的暮白下此毒手!
更可耻的是,他竟将自己的真实性别告诉了他,还添油加醋向他转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这时,墙上的缺口被人从外头堵上了,二人交谈的声音也逐渐听不清楚。怎么办?再如此下去暮白一定会被姚澈折磨死的,不可以……她必须要想法子……救他……
身处的房间除了一道单扇的门,连一扇窗子都没有,若熄灭房中烛火,那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
待烛火燃尽,她便再没有逃跑的可能。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解开身上的绳索。
她挣扎着并腿站起身来,却因重心不稳连续好几次都半途摔在地上,正当她为此焦急的额头冒汗时,单扇的房门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慢着!有人要进来?
云舒立刻缩回原地继续装作昏迷未醒的模样。
果然,锁链摩擦的声音之后是铜锁被钥匙打开,继而闻得凶狠一声,“进去!”什么人被扔进房间。
一系列关门,上锁,离去的动静后,周遭安静了下来。
云舒无法确定被扔进来的是何人,也无法确定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不善者,所以暂且不敢睁眼。
所幸的是那人只被反绑住了双手,依靠双腿还能勉强站立。
他屈着身躯在房内艰难游走,直到在墙角处发现了“昏迷”的云舒。
“姑娘……姑娘醒醒……”
是姚澈,不……是暮白的声音?
云舒忽然发现他二人声线领域的跨度并不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相似。不过姚澈的声音深沉中透着阴狠,说话时以不屑鄙夷为主要情感色彩。
真要说来,倒与姚溪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统一。
暮白便不同了,磁性的嗓音魅惑异常,言语不疾不徐从容自如,仿佛世人皆醉他独醒,也唯有他一人倾尘脱俗,遗世独立。
云舒总能在他身上感受到褪去浮躁后的淡然悠远。
很显然,此刻唤着自己的,正是暮白。
她睁开双眼,见到来人便迫不及待的唤道:“暮白!”然而口中的粗布将那两个字节揉成“唔唔”两声。
“姑娘……你怎么也被囚到了此处……”
满身青紫与血迹的暮白根本没有认出云舒,只是无辜的双眸映衬烛火浮动,漠然的看向前方已放弃挣扎。
淡然悠远过了度,便会如现在的暮白,是稍显悲观厌世的存在。
“唔唔!”云舒拼命扭动身子,想提醒暮白帮她将口中之物拿开。
暮白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转动黑瞳看向云舒道:“挣扎又是何必,不过徒增伤痛罢了……”